后来弄清这件事的时候,她的心里并没有感到开心,她甚至想,要是世界上真的只有她和小精灵就好了。
原来她还有亲人。
可是她的亲人不爱她,舍弃她,又恨她。
“为什么,贝利尔,你为什么要出生?”
那是她长大以来,第一次见到父亲,而漫长等待换来的,不过是窒息般的厌恶。
没有撕打,没有辱骂,男人就在一片酒雾间,睁着那双沉溺在绝望深渊的眼睛,痛苦又怀念地看向她。
或许不是她,而是与她血脉相承的另一个人。
她转过身。
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地碎掉了。
原来童话是骗人的,她的父亲才不是勇士,而是一个醉醺醺的酒鬼。
等待的结局,也不是千山万水外的爱,而是近在咫尺的恨。
下雨了。
十九世纪的伦敦总是阴雨连绵。
窗外一点一滴的雨水漫了进来,她擦了擦脸上溅起的水痕,默默缩到了那个熟悉的阁楼,闭上了眼睛,不再期盼雨后映进的微薄阳光。
或许人生已经从开始就定下了结局,不该出现的存在,漫长难捱的黑夜,无法治愈的童年。
和最后,
死在箱边的少女。
可命运的绝妙之处,恰恰在于,它的难以预测。
——
在某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破旧的木门被一脚踹开,与屋外炸响的闪电交叠。
在银光的映射下,男人青黑交加的泪沟投出一片阴影,眼中满是癫狂的红血丝。
等他走近了,身形在狭窄的阁楼显得异常高大,略有些迟缓的动作更增加了这种无形的压迫和惊悚。
他就那么面无表情的、极其专注的看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女儿在本能的反应下慌忙逃窜。
那种目光很奇特,像要把这些年的无视全都补回来,又像个等待时机的刽子手,只为一击毙命。
一步。
两步。
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