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声父君,他已经十几年没听到了。方才她喊他的那一声,就像是一场转瞬即逝的美梦,让他不敢忘,也不想忘。
看着叶昕转身要走的身影,沈言没忍住,还是轻轻叫住了她:“昕儿。”
“……”叶昕只觉得有些头疼,她真的不是很想跟原主的亲爹有什么牵扯,今日让叶依澜承诺不再对付沈言,已经超出她的计划之外。
强忍住扶额的冲动,她保持背对沈言的姿态,淡淡“嗯”了一声。
“你……”沈言担忧地看着她,“你以后不要轻易再造杀戮好吗?你这样和叶依澜斗,是斗不过她的。”
见叶昕不说话,他有点着急,俨然是一个为孩子操碎了心的慈父,“我说的是真的。今日被她杀死的这些人,明日传出去,便全是你杀的,与她叶依澜半点干系也没有。朝臣都默认你是个残暴的疯子,就算叶依澜不刻意引导舆论,她们也会认为是你做的。”
叶昕道:“然后呢?”
“然后你母皇必定觉得你更疯了,她不会喜爱这样的女儿的。”沈言急忙道,“你不是一直很想让你母皇喜爱你吗,所以你以后能不能不要……”
叶昕侧头看了沈言一眼,她唇角轻轻扬起,“你担心我,何必用母皇做借口,直说便是。”
沈言愣了愣,下一秒眼泪便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他几乎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是,是,我担心你……我只是以为你永远不会在意父君的关心……”
未经叶昕的允许,沈言还是不敢靠近她,怕惹她不快,但他就像一个被鼓励的孩童一般,勇敢地对叶昕剖心:“我怕你被太女算计,怕你背负残暴的骂名,到时被人借机清算,你就没有活路了。”
“我知道。”叶昕说。
“你、你知道?!”迎着沈言震惊的脸色,叶昕轻轻笑了笑,“可这正是母皇所希望的,我总该让她满意,不是吗?”
见她满手杀戮,见她死不瞑目。
见她疯癫胜狗、蠢钝如猪,才会让她风风光光地活着。
而今日,不过是再一场考验罢了。
-
杨依淮半路便被许静文带回去了。
将人带进屋后,许静文本想骂她蓄意挑拨两位皇女之间的矛盾,可想起方才叶昕的警告,她只能吞下那几句差点脱口而出的训斥。
许静文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看不出来,你竟是攀上了五殿下这根高枝。”
叶昕也没警告她不准将今日的事说给圣皇听,只是告诉她人要懂得明哲保身,没必要为了当今而选择得罪两位皇女。明日怎么传,她便怎么讲给叶晚鹰听就好。
可明日会怎么传?许静文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外乎是五皇女和太女又起争吵,失手将几个小侍弄死诸如此类的言论。
至于最重要的那句“肖想皇位”,便是死也不能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