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就那么忙,怎么也不进宫来瞧瞧我。每次老七家的进宫我都得问你,她都吃醋了。”
禾嘉起身走到成妃身边,立马就有机灵的太监搬了椅子来,成妃左手边坐着纳喇氏,禾嘉就坐在她右手边。
不是挨得近的人压根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只当是永寿宫里的两个妯娌关系好,御宴也要黏在一起罢了。
“娘娘别笑话我,七嫂这刚怀上,多少掏心窝子的话要跟娘娘说,我才不当那个讨嫌的人呢。”
纳喇氏康熙四十一年生的弘昕,之后七贝勒府里陆续又有几个庶子庶女出生,但纳喇氏的肚子就再没有过动静。
有了弘昕这是纳喇氏的底气,但她还挺想再要一个闺女的。为此她跟胤祐这几年里又断断续续折腾过好几回,每次不是偷偷找名医用偏方,就是往庙里道观去烧香布施。
折腾来折腾去没个结果,倒是七贝勒府后院几个侍妾起了心思,都想把自己生的格格送到纳喇氏跟前养着。不光养着,还想要把玉牒彻底改过来。
纳喇氏说什么都不肯,要她做当家主母料理庶子庶女的生活那无所谓,大家族里的福晋可不就是干这个的。可要她花心血养别人的孩子,那不行。
起初纳喇氏不愿声张,后院几个女人还拉着胤祐想要吹枕头风。人家也不明说,只绕着弯儿的说府里的格格缺了这个少了那个,弄得胤祐一头雾水的,以为府里没钱断顿要过不下去了。
后来弄清楚怎么回事,狠狠发作了一回,把最先起这个心思又挑拨了旁人的庶福晋直接打发到庄子上去,七贝勒府后院里的大大小小才彻底老实下来。
胤祐这人不算好色,他那性子多少有些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那调调,以前还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跟自己后院的女人那都是有情分的。
直到接二连三被她们算计,七贝勒总算反应过来,这情分只有自己在意,人家嘴里的情分可都是要拿来换好处的。
有了这个认知,这两年连带着后院都去得少了。纳喇氏呢也歇了再生个闺女的心,别折腾了,再折腾还不知道要勾起多少人的小心思来。
谁知夫妻两个都消停了孩子偏又来了,冬至前纳喇氏突然头晕得站不稳,以为是准备过年的是太操劳了,躺下歇一歇就好。
谁知越躺晕得越厉害,晚上等胤祐回来,还没说两句话呢头一歪就给吐了。吓得胤祐赶紧找了萧高格过去,这才知道是怀上了,而起都怀上两个多月了。
这又过了一个来月,禾嘉带着笑意去看纳喇氏的肚子,大冬天的这么厚的皮裘夹衣穿着,都已经微微显怀了。
“你别拿我做筏子,我可不认啊。”纳喇氏笑着抬手虚点了点禾嘉,她不像成妃开口还是习惯绕绕弯子,“倒是你刚刚,何必气成那个样子。”
拉里达方才是冲着禾嘉来敬酒的,他又一副蒙古人的打扮,十二岁的少年郎模样好笑起来人畜无害的,落在旁人眼中都只觉得是禾嘉娘家的后辈子侄,并不算失礼。
反而是禾嘉板着脸没个笑模样的样子,落在有心人的眼里才奇怪。
“尼楚格才多大,他又才多大。屁大点的孩子就打这主意了,以后还指不定是什么花心大萝卜。”
禾嘉很少这么偏激,但眼下实在是客观不起来。自己生的小姑娘香香软软的,就算偶尔皮实了些捣蛋了些,那不还是自己的亲闺女,心里就没有觉得她不好的地方。
过完年虚岁才十岁,放在上辈子才小学四年级,就是早恋都嫌太早还是懵里懵懂只知道傻玩傻乐呵的年纪,现在有个小子过来跟自己说,他看上自家闺女了,这不是要气死人是什么。
“也不是很小了,再过几年就该说人家了。”纳喇氏是十三岁那年被一道圣旨赐婚给胤祐的,之后虽又过了好几年才成亲,但对她来说十来岁的姑娘,确实不算小了。
要知道七贝勒府的大格格今年也才十四,但就在去年的时候宫里便已经给孩子赐婚多罗达尔汉郡王垂忠,婚期定在后年年底,府里已经在给大格格准备嫁妆了。
世情如此,禾嘉本也没想要标新立异。也就是拉里达这一出闹得太突然,当娘的心里真没那么容易把这个弯拐过去。
“要我看啊,有这么个人在比没有的好。你和十弟府里人少,指定是要把尼楚格多留几年的,有这么个人在,就算老爷子想要尼楚格嫁去蒙古,到时候说不定这就是多一个选择。”
也别说婚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别说孩子自己,就是当阿玛额娘和长辈的,能给孩子挑一个模样好家世好的,谁又会想要挑个歪瓜裂枣给孩子。
说得粗浅一些,就算婚后夫妻之间没感情。那找个模样好的至少同桌吃饭同床共枕的时候眼睛不疼,要不然就得像当年大嫂子那样,心心念念的放不下,还要从京城跟到盛京去给女儿送嫁。
纳喇氏说的这个道理没错,但禾嘉心里还是生气。尤其再看看坐在一旁喂孟古吃奶皮子的尼楚格就更生气了,感情这事就自己在意呢,人家压根没往心里去。
御宴散了从宫里往外走,胤俄牵着禾嘉也不敢多问,只把拇指抵在自家福晋手心里来来回回的摩挲安抚,这事可不能在人前炸毛,要不然这事说不定假的也成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