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下来,她离开西达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走到停车场,她看到了熟悉的人。
裴寂的步伐没有往日的镇定,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发丝有些凌乱,脸色也阴沉沉的,看上去不太妙。
见大老板朝她迎面走来,贺瓷和他打招呼:“裴总,这么晚您还有工作吗?”
毕竟他不像是没事会逛商场的人。
大概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见到她,裴寂的脚步微顿。
“我来接女儿。”
他的声音也是低沉的,一种暴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如果换作是普通同事,贺瓷这时候或许会寒暄两句,但一方面知道他不会愿意被人八卦他女儿,另一方面他的手机一直在响。
担心会耽误他的正事,贺瓷便和他道了再见。
“贺瓷。”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贺瓷的手腕被人攥住了。
他的指尖很凉,冰得贺瓷心尖一颤,贺瓷错愕地抬头,撞进了男人的眼中,不似往日的运筹帷幄,她从哪双眼睛中读出了后怕、慌乱和恐惧。
随着他指尖力道逐渐增大,她的心脏也仿佛长出了藤蔓,越缠越紧,声音也不自觉地有些发抖:“裴总,出什么事了?”
指尖下是她的脉搏,一下又一下敲击着他的指腹。
上一次感受她的心跳是什么时候?久到裴寂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
出事了,是大事,但她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也什么都不能说,她现在也没办法和自己同享情绪。
女儿失联的那段时间里,他不是没有卑劣地想过把一切都告诉她,去赌她的心软。
在那个夜晚邀请她借住时他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吗?
当年在伦敦,从他在暴雨中为她驻足的那一刻,他们之间注定再也不能成为两条平行线了。
但他却始终没有把那个电话拨出去的勇气。
裴寂开口,声音喑哑低沉:“你的衣服脏了。”
贺瓷惊讶地低头,在自己深色的风衣上看到了一个浅色的小鞋印,应该抱刚才那个孩子时不小心蹭到的。
尽管直觉告诉贺瓷,裴寂拉住她,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件事,她还是有些一头雾水地道了谢:“谢谢裴总。”
“你走吧。”
裴寂放开了她的手,扭头离开了。
贺瓷手腕处的肌肤白皙细腻,被他刚才用力一握,就留下了浅浅的红痕。
但和渐远的脚步声一样,痕迹很快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