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二者间的差距,岂止天堑可比的?
因此,为了方便区分,人们开始自发的使用一些不成文的标准来对修士们进行区分——刚入境的为“开灵窍”,有所小成称为“知通达”,再往上则是“聚元神”与“生还虚”……而修为臻至陆眉山姚珍珍之流,已然超脱凡身,便可称为“半步仙”。
……这套说法曾被姚珍珍亲口否认,认为其有失偏颇,但依然在民间流传甚广。
而相比其他修士们模糊的强弱标准,医修们则完全不同,他们有一套非常严苛与详细的考校标准。
从最基础的赤脚医、悬壶士、杏林君……一直到最高级的“典药仙”为止,医修们追寻着古朴而有效的道途,救一人可称医,救十人可称士……救万众苍生者,才可称为仙,为表尊崇,南陆六洲均设有司药一职,专为此类医修而留。
眼前这个生着一对白瞳的华服少年,竟是一位典药仙!
陆哲话语顿时嗫嚅起来。
“原来是黎司药……方才之事,多谢司药出手相助。”
黎金铃“哼”了一声,一边抬起下巴,满面娇矜。
“举手之劳罢了,”他手指间还挟着未用尽的灵针,随意摆了摆手,“你如今外伤易治,内里神魂却多有虚损,平日多用安神的汤药吧。”
他的话语简单,只是随意嘱咐两句,点到即止。与之前追着姚珍珍开方送药的热心样子截然不同,如此差别对待,姚珍珍不由得侧头看了他一眼。
黎金铃似乎也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不由得毛一炸。
“怎么?”少年长眉高高挑起,朝天翻了个没人看出来的白眼,“终于回心转意,答应当我的护卫了?”
姚珍珍立刻把头扭了回去,顺带撇了下嘴。
昨日她与燕鸣臻盛冉一同探望受伤的黎金铃,对方却忽然提出让她当他的护卫,被姚珍珍拒绝后,这个从来顺风顺水的骄纵公子便缠上了她,用他的话来说就是——
“你不肯当我的护卫,那我就跟着你!真要出事了你总要救我的!”
姚珍珍对此倒是无甚意见,左不过是多个拖油瓶而已,她如今与白郁湄共用一具身体,本来就没有什么私人空间,再加一个小跟屁虫也没差,也就听之任之了。
燕鸣臻倒是反应很大,姚珍珍很少看见他如此失控愤怒,只当是黎金铃出身于他的母族,做出如此行为,让他颜面有损,因而恼怒。
盛冉在一边看了一场好戏,有心圆场,只是在场三人对她都没多少尊敬,开口也只是枉然。
好在就在这对族兄弟的对峙即将升级时,侍从前来通传贵客来访,燕鸣臻只得暂时离开,盛冉也借口要事离开。
留下个姚珍珍带着黎金铃这个小尾巴,决定先找被救回的陆哲问问情况。
“应滕不杀你,定然是有所图……”姚珍珍沉吟片刻,没能想出什么头绪,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事,“定流坡地底洞穴中,那潭弱水深处,究竟有什么?”
她本以为陆哲被掳至地底,又被救回,应当多少对那处有所了解,却没想到对方听了她的问题,面色忽然一白,显然是回忆起了某些可怕的经历。
他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抱住了手中痰盂,“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姚珍珍不由得皱眉。
【“……姐姐,阿哲他如今身体实在不适……”白郁湄与陆哲结发夫妻,此刻见对方身体不适,忍不住便开口劝说。】
“白姑娘,”燕鸣臻的声音忽然响起在门外,“有关此事,陆公子的确所知不多。”
“大司宪李尧方才拜访了沧磐府,我正要去玄机处一趟,你可与我同去。”
她闻声回头,合拢的门扉被人推开,最先走进来却不是燕鸣臻。
推门而入的男子身材魁梧,高眉厉目,不怒自威。他不似常人般束发戴冠,而是将满头青丝披散在身后,与一身玄衣融为一体,垂下的右手上带着银色的护手。
“你就是白郁湄?”他开口说话,语调低沉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