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费了她三个月从问卜择吉,斋戒诵经,再到定位起稿、着色、勾线、描金、开光加持的呕心沥血之作,即将被一群心不诚,意不通的二世祖们抢回去堆在地下室落灰。
一想到这儿,她就不由得在心底喟叹不值,面上却不敢流露出半分不悦,自始至终嘴角始着礼貌的浅笑。
殊不知,场上的生意,无关艺术,只不过将她当做一件附带的皮肉玩具。
叫喊声嘈杂,沉司衍覆上她冰凉的手,十指交扣,用唇语宽慰她:阿吟,交给我。
沉孟吟牵起嘴角,笑得娇俏可人,不漏痕迹地抽出手,晃了晃高脚杯,径自抿了口红酒后已然调整好情绪,再望向别处时眸色已然恢复沉静,继续做她的绣花枕头。
厅内暖气开得足,混着四面八方的白炽灯烹着这一室的酒色财气,一锅乱炖的氛围里就是没有半点慈善的气息。
沉司衍在那群好事者厮杀得差不多时,示意身边的助理举牌,恰到好处来了个漂亮的绝杀。
“沉总出价,万,”拍卖师环视全场,满意于一室寂静,立马挺直腰杆嗓音再度洪亮起来。
“这也太豪了!”
“沉总怕不是疯了,这破画值这价么”
“你懂什么,摆架子加上哄美人,两不耽误,沉总才是今晚的赢家!”
拍卖师扯着嗓子激昂喊着:“万一次!”
“万第二次!”
“万”
锤声即将敲响,灯光也配合着黯下来,沉司衍已然正襟危坐,准备就绪大门却倏地打开,不速之客缓缓而至。
“万。”
嗓音又缓又沉,充满磁性的迷惑感,带着不由质疑的上位者气息,颇有几分沉老年轻时候的味道。
昏暗的厅内,光线不济,依稀可见是个身形欣长的男人,气度不凡,步伐不紧不慢,最后竟堂而皇之坐在沉孟吟左侧的空位上,绝顶俊俏的妖冶脸上笑意不显,情绪莫测。
“怎么不喊了?”男人朝台上的拍卖师打了个响指,而后施施然靠上椅背,那副极具侵略性的五官顷刻沉入晦暗中,恰如深渊下蛰伏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