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君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唇边掠过一个极淡的笑意。
窗外风止。
四方皆静,屋内篆香渐渐燃至尽处。
梅长君凝眸望着浮在篆盘四周的烟尘,良久,将视线落在置于书案上的素笺。
她素爱瘦金体,前世除《书帖》外,还临过《牡丹帖》《风霜二诗帖》等真迹。可她的字却一点也不像原帖,而是像极了裴夕舟。
燕尔新婚之时,她曾缠着裴夕舟教她练字,却总是写至一半,便被……
后来,她望着国师递呈皇弟的折子,兀自神伤,不经意间已练得九分相似。
可之后又发生了一件事,令得她的字迹与之最终相去甚远。
梅长君拿过玉镇尺下压着一张空笺,执起毛笔写了几字,眉眼低垂。
“承天书院的先生只说我们落笔神似,而非前世初时那般如出一辙……”望着纸上翩翩飒然的墨迹,梅长君神色浅淡地点点头,“如他所愿。”
……
前世。
风雪欲来,国师府上空层云密布,透着压抑的沉闷。
梅长君走到书房门前站定,停了许久,方缓缓推门。
“前日之事——”她闷闷地开口,抬眸却寻不见裴夕舟的身影。
这个时辰,不在书房,会去哪里?
她心中生出些许疑问,漫无目的地打量着书房的布置。
自年前吵过一架后,梅长君已许久不曾踏入裴夕舟的书房了。前日之事涉及朝政,她担忧迟则生变,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前来寻人。
屋内陈设未变。
一张堆着素笺的檀木书案,一把梨木清漆椅,墙边一排古朴的木箱。
独独少了专属于她的软塌。
书房窗子是掩着的,火盆未熄,热意灼人。
梅长君踱了片刻,觉得有些闷,蹙着眉走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