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瞧着手里原本就打算还给张叔扬的《山春跃鸟图》,意味深长道:“我恰好寻张叔扬有事,我们一同啊。”
小娘子见方宁衣着不俗,且身后那位高远清雅的男子身份约莫也不低,自也不会图谋她什么,自然点头应下。
方宁一回生二回熟,到了张叔扬的庭院里,却打远就瞧见张叔扬在画人像,悄声走到他身后,见那画中女子正是自己,品鉴道:“你什么品味?我下巴哪有这么尖。”
张叔扬吓了一跳,描眉的手一用力,画成了钟馗的眉毛,彻底把方宁惹恼。
她将《山春跃鸟图》丢给张叔扬,“画的很好,下次别画了。”
张叔扬陷于深深的窘迫中,如被人戳穿心思的少年,迟迟没看见在一旁的妹妹。
良久,他抬头时才陡声道:“家宁,你可回来了。”
那位叫家宁的女子也是泪眼婆娑,二人好一阵寒暄,才平静下来。
“多谢娘子领路,你可是我的未来嫂嫂?”家宁看向画中女子,欣喜的问向方宁。
方宁摆手,想起曾救下张叔扬两回,正色道:“我是他再生父母。”
沈昱自是习惯方宁的毒舌,但张叔扬的面色显然像是心碎的小狗,耷拉下了脑袋。
方宁没空与张叔扬伤春悲秋,直说道:“谭家的事你今早应该也听说了。我且细问你一句,那日你受邀去谭家,除开你的画作被哄抬之外,还有何异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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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叔扬仔细回忆,将那夜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那夜除开我以外,还有些外乡口音的商人,他们说的大多都是乡音,寻常人很难懂。但我曾钻研过各地俚语,一知半解地?听懂了一些,好像是今夜出城,三十五里以西,那头有宝藏。谭老爷还约他们一起去水里游泳,但这句应是我学艺不精,听错了。”
“宝藏?”方宁神色更加凌厉一分,自她来到万春城,便没有了《步天歌》的消息,也不知张叔扬口中的宝藏是否有联系。
“三十五里以西?我就是从西面过来的。那里好像是一座衣冠冢,但是我路过时,已经被人挖开了。除了一具白骨,里面的财物都洗劫一空了。”方宁幽幽开口,回想起那日的遭遇,还打了个寒战。
“那些外乡人与谭智威极可能做的是盗墓的买卖。只可惜,天网恢恢,竟让张叔扬听懂了他们言下之意。”沈昱在方宁耳旁低语。
“哦,对了。褚夫人还在后面跟了一句,她去安排。而后就不见了。”张叔扬又想起什么,瞧了瞧方宁的脸色,一副赴死的表情,“我后半夜酒喝太多,就去醒酒了。我撞见褚夫人在后山花园里指挥一群女子,她们大多穿着单薄的里衣,空中还盘旋着一只比人高的巨鸟,我那时只以为自己做了春梦。如今想来,可能是真的。”
方宁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信息,话赶话地问:“那只巨鸟,可是有极长的尾羽,且是七彩?你除了看见巨鸟,还瞧见其他吗?”
傅云舟摇头,复而又道:“确实有七彩尾羽,至于其他我真没瞧见。但我听见了笛声,极其悠扬,这是我从没听过的乐谱,像是远山的呼唤,飘渺,但很。。。。。。很有吸引力,想让人追随而去。”
“褚凤会唤鸟之术?”方宁脑海中思绪纷飞,突然想到傅云舟曾与她说起的初恋故事,算算时间,不禁倒吸口凉气,低低一句,“说不定,他那句对不住说的不是谭雪,而是褚凤啊。”
接着,她将张叔扬的信息重新梳理了一遍,又想起褚凤的功夫,果决道:“鸳葳楼,是必须要走一趟了。”
她与沈昱已然露出真面目,只能拜托家宁装作无家可归的模样,帮自己去一趟鸳葳楼。
家宁看出这些日子张叔扬多受方宁二人照顾,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带着方宁准备的凄惨故事,加之褚凤给她的“凤凰”二字,很快骗得了楼中姑娘的信任。
方宁在离鸳葳楼一条巷子隔开的楼阙乘凉,只等暮色渐现,街道的人烟逐散,夜幕低垂,家宁也适时造访。
“她们今夜都出门了,就留我一个人在楼里。我趁她们离开,去她们闺房里走了圈,发现她们大多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但根本没有课本读书,反倒是习武偏多。而且她们的身段都十分柔弱瘦小,我见这一整日,这些女子粒米未进。”家宁将所知所想悉数说出。
方宁细一想,又想起张叔扬口中那些女子穿着的单薄里衣,恐怕不是肚兜,是便于出行遁地的夜行服,道:“她们克制身材,就是为了去那些洞穴坟墓。看来褚凤与谭智威原就是一丘之貉。”
想罢,她也不放心家宁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在鸳葳楼太久,先一步派沈昱将她送了回去。
二人临走时,她不忘揶揄一句,“师兄,这家宁小姐,还是很貌美的。比她那长得像毛笔字成精的兄长好上千百倍。”
沈昱对方宁有些担忧,一早便看出她决定再回一次谭家,寻褚凤一探究竟,啪的一下拍上她后脑勺,无奈道:“再好看,也得有命看。你一切小心,打不过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