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开。”姜扶笙推他手,语气里带了哭腔。
他一点也不尊重人,让她怎么和他说话?
赵元承大掌滑到她不足一握的腰间缓缓握紧,漆黑的眸子注视她:“我问你话呢。”
姜扶笙定了定神,长睫低垂在眼下落了一层扇形的阴影,柔嫩红润的唇瓣泛着莹莹光泽,比方才更诱人。
“我让惜兰去查到了。婆母当年的确产下双生子,只留下哥哥养在跟前,弟弟被钱嬷嬷抱走养到四岁,骗了婆母一笔银子后便消失了,直至如今还杳无音信。花嬷嬷的意思是那个孩子体弱多病,钱嬷嬷又不是真的疼他,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说起正事,她逐渐定下心神。
赵元承指尖落在她轻晃的耳坠上,语气里似乎含着笑意:“今日倒是乖觉。”
姜扶笙一时没有言语。石青说他要带她探望哥哥,她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但还是记得戴上了那副耳坠。
来见他若是不戴着这对耳坠,怕他又寻着由头和她闹。
“你方才说的也只是可能而已。另一种可能也同时存在,陆怀屿还活着。和你成亲的人是陆怀川,婚书上写的也是陆怀川的名字。”赵元承轻搓她耳洞处的晕红,言语不紧不慢好似在与她闲话家常:“但和你一起生活的人不是陆怀川。他是陆怀屿,顶替了自己的哥哥和你一起生活,乔文属于他哥哥的一切。这些都是陆怀屿在我面前亲口承认了的,那个死了是小倌儿就是证人。”
姜扶笙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看了他一眼。
“你又不信我?”赵元承眸色沉了下去。
“那不是死无对证了?”姜扶笙语调软软问了他一句。
“陆怀屿的诡计罢了。陆怀川性子有多软弱,你不会不知道吧?”赵元承继续把玩她耳垂。
姜扶笙水润的杏眼眨了眨,小声道:“人总是会变的。”
“再如何,本性不会变。”赵元承不赞同。
姜扶笙抿抿唇望了他一眼:“你不也变了吗?”
他从前舒朗磊落,清润矜贵。如今却喜怒无常,动辄轻薄她,恼了就要取她性命……他的变化不比陆怀川少吧?
“还不是你逼的?”赵元承眼神冷了下去,要将人生吞活剥一般叫人不寒而栗。
姜扶笙垂眸不与他说话。
赵元承两手搭在她腰上,偏头望着她:“姜扶笙,当初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退亲嫁给他?”
这个问题他从前挽回她时便问过了。那时她只是哭,从来没有回答过他。他想知道这件事和陆怀屿有没有关系?或者说就是陆怀屿筹谋的?
姜扶笙听他问起这个,怔忪了片刻眼眶湿润了:“那时候爹牵扯进辛戊科场舞弊案,下了大狱不日便要问斩。娘急着给爹疏通不小心摔伤了腿,躺在床上起不来。哥哥被连累同窗都嘲笑他,也不能去书院读书。还有那时候定好的一门亲事也被退了……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那天陆夫人忽然登门说能查清我爹没有参与舞弊,可以洗清我爹的冤屈,让他出狱官复原职。唯一的要求是我嫁给陆怀川,做她的儿媳妇。那时候我走投无路……”
她与赵元承从少小无猜,到互生情愫又许了终身,在赵元承身上倾注的真心不比赵元承对她的真心少。哪里是轻易就舍得分开的?
可是爹疼她入骨髓一般,她又怎么忍心因为儿女情长让爹丢了性命?
她哭肿了双眼,和赵元承提了退亲之事。和他说他们没有缘分,只当没有认识
过吧。
赵元承再如何挽留,她都硬起心肠没有回应。
“那时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赵元承双手下意识握紧她腰肢。
“我不是没有想过求你让良都侯帮忙。”一滴泪顺着姜扶笙白皙柔嫩的面颊滑落,她小声说着:“可我才想到这件事的第二日,侯爷便不知因何缘故被元启帝贬斥软禁在府中。娘说侯爷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叫我别去给你们添乱。”
那时候她山穷水尽,陆夫人在最好的时机登了门。当时陆父是大理寺卿,辛戊科场舞弊案便是由他主理,可以说陆父握着牵扯到这桩案子所有人的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