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之后,因迷药,显得神智昏昏沉沉地,可庞郁也不难猜出,在这天下三分的大地上,到底谁有本事指使这般这种训练有素,有如凶煞神兵的珍贵死士,就为了围捕他一人。
若不是富可敌国,便只能是位高权重的人。
排除大燕他知根知底的人事物,就只剩下南晋跟北周了。
南晋人身骨偏细致,少数虽粗实却难以高大。且南晋人依水为生,天气炎热之下更向来喜好一日多次沐浴,难以会有神似那些壮汉身上的体味。北方苦寒且取水不易,几十日至百日未曾沐浴是稀松平凡之事,加上喜食羊牛乳品,日日与牛马羊相依作伴,身上的特殊体味,自是不论怎么短时间地以草灰或是香草清洗,都成了去不掉的身份印记。
想来这些死士本是想隐藏身份,谁知碰上他这种五官知觉灵巧之人,是失策了!
忽地,数着文武生员随着一名虎背熊腰的老汉君进入屏风。
老汉君信步入厅,双眼狭长却有神,颧骨突出,潦草的眉与眉骨一样引人注目。
老汉君立于庞郁三尺之远之际,庞郁这才细细打量,见老汉君身高虽不足八尺,可骨骼结实强壮,实乃高大威武,气势有如干戈之下的战马苍狼。
老汉君见庞郁如此闲定,只是不卑不亢,微微朝他示意,毫无唯喏。老汉君心中暗自敬佩,更是知晓自己找对了人,自是脚踩皮靴,昂首信步坐上虎画之前的东道主之座。
两人对视,些许刹那,老汉君这才展袖说道:"敝舍能迎来庞先生,真是蓬荜生辉。来啊!招呼庞先生,上酒上菜。"
庞郁对这些礼遇不敢过分推辞,微微拢袖作揖,真气闲神定地坐上白虎方位的客座。
几回九转乐曲,仙音妙妙,可听的是老汉君兴趣缺缺,连目光不全在这舞姬身上打转,私暗中窃视庞郁,心中暗念:孤何尝有这般求人的时候。
老汉君实是局促不已。
旁边候着的儒者见老汉君许久不作说,又不敢自作主张,只得近身恭敬地朝老汉君低语。
老汉君听了儒者的提醒,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才让歌舞乐师给全然撤下。
大厅上忽地就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刚送上的菜肴,正冒着热气。
白虎方位站着一排卫士,青龙方位站着两位儒者,两位带刀侍卫。
老汉君这才手掌拍了拍膝盖,微倾向白虎方位,招呼着庞郁用饭,"庞先生,寒舍的好酒好菜,还望你别嫌弃。尽管自便!"
庞郁见这老汉君都琢摩了许久,依然不开口说明此意。
他其实可以继续跟这老汉君周旋,可他已经在燕都中失踪两三日了,若时间拖的太久,怕燕都之人会以为他庞郁要另奉新主,往大点说便是他庞郁要投敌叛国了。
若是有心之人在屠元桀的耳边多嘴几句,难保不会在大燕皇帝的心中种下疑心的种子,替他带来难以预料的祸事。如此,可就白费了他的大半心思了。
"长者若有要求,不妨直语。庞某家中尚有要事,不能耽搁多日。"庞郁突如起身,朝老汉君微微行礼。
老汉君尚未开口,旁边的儒者只能豁出去的,替老汉君拱手直语,"闻庞先生乃大燕第一的针砭圣手,一手枯骨生肉之术,犹华佗再世。此番,是想请庞先生替我家主人瞧上一瞧。"
老汉君这才微颔首,"老夫身有痼疾,用了药也时好时坏,实在不堪其扰。这不,听了先生的名号,这才邀了先生过府相谈一番。"
邀他相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