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弃低头,对上她清明透亮的眼睛,声音低低的,“这么关心我?厘梨,你是不是对什么人都这么好?”
邻居的孩子发烧,她忙前忙后,对着他,也笑意盈盈。
好像,以前她也是这样。
太阳已经落下,房间里的光线昏暗。
女孩的房间里,他狼狈至极,不用照镜子,他都知道自己脸上红肿,带着明显的巴掌印。
撞到桌子的脑袋昏昏沉沉,恶心想吐。
女孩开了灯,明亮的光线刺得他闭上眼。
女孩靠近的时候,他的鼻尖前,全是清新好闻的梨花香。
他缓缓睁开眼,眼前,女孩白皙精致的脸在他眼里放大,眉心的小红痣鲜红漂亮,就像画里的小菩萨。
女孩温声开口:“你受伤了,我拿药给你。”
她着急找到药后,锁上门,靠近他。
女孩穿着漂亮的裙子,头发上夹着精致昂贵的发夹,与他脏污,带着血迹的衣服,还有手上的淤青难看的痕迹,狼狈至极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弃低头。
女孩的声音清灵好听,她语气里没有半点嫌弃,“你先藏在这里,不会有人发现的,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她漂亮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担忧,“我帮你擦药,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女孩靠近,鼻尖前的梨花香更浓了。
沈弃的手无意识握成拳,像是很久没有开口,声音沙哑干涩难听,想要制止她,“你别碰我,我会连累你。”
女孩眨眨眼,很是贴心,“但是,脸上的伤你自己不好处理,你不想我碰到你,我尽量不触碰你,我用棉签帮你上药,这样可以吗?”
沈弃像狼崽子,脸上拒人千里的神色有了松动。
他知道自己该拒绝她的靠近。
如果因为他,她变得倒霉,她会不会埋怨他?
就像其他人那样,怕沾到他的晦气,怕被他拖累,看着他的眼神全是嫌弃,恐惧,怨毒,又憎恨。
他突然害怕,从面前女孩漂亮的眼睛里出现这些神色。
如果她发现自己救了一个祸害,被他拖累的话,她会责怪他,讨厌他,会憎恨他,离他远远的。
她肯定会后悔救了他回家。
此时的少年,满心纠结。
既希望女孩成为例外,不会嫌弃他,又绝望地觉得,就连家人都嫌弃他,抛弃他,害怕他,凭什么女孩不会这样?
还没有等脑袋昏沉的沈弃想清楚,他的下巴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抬起。
沈弃愣愣地看着她。
女孩眉眼弯弯,拿着沾了药的棉签轻轻擦在他红肿的脸上,“我会轻轻的,疼的话,就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