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他又有什么资格对她说这些话呢。
他无颜再面对她。
周颂宜出院那天,他像个小偷一样,只敢远远注视着。后来,因为涉及商业罪,本该判刑的自己,因为靳嵩朗“大义”地不追究,私下和解了。
而他,也应了对方的要求。从中国到德国,永不返国。异地他乡,从此孤身飘零。
这一切,是他自作自受,应得的,也没什么好去抱怨的-
德国的夏天,和北京的夏天,终究是有所不同的。徐致柯从音乐剧院出来,身侧的弗洛娅跟在他的身旁,他对她颔首致谢,“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给我的票根,恐怕我是欣赏不到这样好的音乐了。”
“举手之劳。”
斟酌过后,她还是开了口,“以后,你真的打算一直定居在这儿吗?”
“也许吧。”
徐致柯站在台阶上,知道她问这些话也没别的意思,出于好心。不过,他并不太想和她过切地深入交流。
有些话,并不适合告知于他人。埋在肚子里,只有自己知道就好。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他笑了笑,“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的。享受当下这一刻的宁静与快乐,就很好了。”
“也是。”
晚霞染透了半边天。在陌生的国度,自由、浪漫、新生,新鲜的血液,如数地倾注在这座城市。
徐致柯坐在广场的长椅上。夜晚的风,吹起鬓角的头发。衣角翻飞,旧事如同一本翻页的故事书。再读的时候,只有无尽的遗憾、懊悔。
“今天大概是一个浪漫的日子。”弗洛娅突然道,“我们来看音乐会时,有新人在拍摄婚纱照。这会子,教堂前还有一对新人,也在拍摄婚纱照。”
“看面孔,是亚洲人。兴许,是你的伙伴呢。”
徐致柯抬眼看去。不过在他的视角中,前方被围观的人群给困住了,并不太能看得清楚。他没说话,转脸看向身侧的弗洛娅。
她双手合在一起,低下头。闭着眼睛,虔诚地许愿,“我衷心地祝福这一对新人。神呀,希望你能听见我衷心的祝愿。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未来的某一天,徐先生能够爱上我。”
两人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联系。只是,徐致柯曾经在德国出差时,租住在她母亲房屋的隔壁。那时,两人曾打过照面,但次数不多。
去年,他从中国来到了德国。没说什么原因,但却长久地住了下来。后来打听才知,原来他已经买下曾经的住宅了。
爱情因为距离的原因,已经放弃过一次了。这一次,对于喜欢的人,她真的不想再放弃了。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这一次,就让她热烈、勇敢一次。就算结果不如人意,但至少她努力过了。那就不会留下遗憾。
徐致柯侧着眼睛看她,嘴角轻扯。微哂,“弗洛娅小姐,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我不是一个好人,来到这儿,也是因为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这样的人,你应当远离的。”
“我们之间,是做不成恋人的。”
“好吧。”弗洛娅肩膀塌陷,耸了耸肩膀,但是并没有因此泄气,一双茶色的大眼睛充满神采地望向他,“但我也说了,是希望。”
“这是一个将来,并不是当下。”
“未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徐致柯低头,掌心摊开握紧,又松开。眼中情绪灰暗,只是再抬头看她的时候,又恢复了从前的姿态。
“好了,”弗洛娅伸手打断,“我知道你想说点什么。但是,请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