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剑招更甚于符箓,杀意任情恣性,却又藏锋敛锷;可以是清夜深幽一抹月色,也可以是天崩地塌的焰火。
月白冰绡随剑式飘然,犹如振落新雪。
裴梁呼吸彻底乱了分寸。
其他人认不出来,但是裴梁认识,这剑法是……裴家的剑法!
“你是裴家的?裴……”
裴梁睁大眼睛,喃喃自语,话没结束,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先于意识一步,整个人不管不顾向前冲去!
不能让裴辞以活着。
裴家早该死在一年前的血夜,不能让他成为漏网之鱼……不能不能不能……
伫立高台的掌门霍然站起,剑招急急袭来,声色俱厉:“孽障!还不停手?!”
却有人比他的速度更快。
在裴梁的拼死一搏碰到裴辞以之前,裴辞以手中长剑已经洞穿了他的心口。
血溅如泉!
裴梁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裴……裴恣……”
贴在长剑上的符咒,是与之前更上一层的魔族斩杀符,不知多少实力高强的魔族死于这张符咒——
裴梁的血液都凝固了,话没有讲完,一股冷意从心口蔓延全身,软软倒了下去。
全场哗然。
他身体全然魔化,外露的肌肤裹满暗色碎甲,空洞地睁大眼睛。
视线存在的最后一秒,看见站在他面前的少年,面颊溅上鲜红血珠,冷白与极致的红对比鲜明,却唇角微微扬起,仍然在笑,相比于已然魔化的他,更像是地狱前来的修罗。
裴辞以语气闲闲:“嗯?怎么,我是谁,接着说啊。”
剑尖又进一分。
裴家继承人,他真的回来了!
裴梁僵住,接下来本该要说的话,半句都不敢开口。
他极为识时务,事到如今,只急急求饶保命:“求你别杀我——!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
声音戛然而止,因剑尖再进一分。
“可惜。”裴辞以神色不动,轻柔笑道,“裴家当年,面对十万魔族大军,无一人一声一字求饶。”
裴梁再次止住声音,有些恍惚。
也许人死前真的会有走马灯,他眼前一幕幕播放无声倒带,直至自己觊觎却又无法拿到的那一本裴家功法。
一年前初遇魔族,魔族许诺他,如获得功法,必分他一半。可是裴家尽灭,功法到头没有找到,他的右肩,反而留下了抹不去的魔族印记。
他临死前,眼前最后一幕是裴辞以鬼魅般杀死自己的招式。
——那是裴家的剑招。
裴辞以漠然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