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本想着晏礼这孩子单独说会儿话的,只是等我出来时,发现他已经跟着你一块离开了。我追了出来,碰上柳絮,她替我指了路。拐过来,正好在进洞门的那条小路看见你们的身影。距离有点远,怕说话你们听不清,这才一路跟了过来。”
周颂宜越听越糊涂,怎么祖母总是单独找靳晏礼聊天。
究竟是什么话,需要背着自己,不让她知情的。
心中虽疑惑,面上表情没太大变化。
秋花多少还是能看出一点她的心事,“小宜啊,你要是没有旁的事,就和我们一同过去。想来,老太太也是很乐意和你说说话的。”
“我就不去了。”周颂宜摇摇头,“毕竟找的不是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仰头看了眼靳晏礼。
背着光,周身拢着阴影。听见人找他,也不意外,好像被找的那个不是他。
视线在光影灰暗处碰上,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不由扯了扯嘴角,没好气地说:“祖母找你,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想起什么,语气又变得极度不耐,“待会来我房间一趟。”
“稍等一会儿,”葳蕤草坪里栽植的地灯,光纤微弱地浮游在夜空中,靳晏礼对秋花笑笑,温和又斯文,“我有些话想和小宜说。”
“什么事?”
周颂宜没想太多。
“小宜,我不爱听那些话。”他的手抚上她柔软的唇瓣,“我在你身边。以后不要在说这种话了。毕竟,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最后几字,声音低得几不可听。
在温和的夜色中,话多了几分缱绻。又因环境的昏暗,藏着一丝偏执、阴湿。
身量高,俯下身的那刻,周颂宜的身形被他整个掩藏住。
月光、竹影、流水,最天然的遮掩,秋花什么也看不清。
巧妙的光影结构,视野中仅仅只露出靳晏礼的半边身体。
好像他仅仅只是低头,和她说些什么不可听见的亲昵话。如情人般的呢喃。
殊不知,他正低着头,轻轻咬着周颂宜的耳垂。
“你有病啊,”周颂宜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下意识推开他。手指摸上耳廓,只触到潮湿的盈润。
难得失了礼仪,碎了他一口,“背着人发疯也就算了,现在好歹面前还有人,你能不能分清场合?”
靳晏礼静静凝着她,眼睛里漆黑一片。
被骂也没太在意,如果光线再充实一点,他眼中的爱就快要溢出。
可惜,这边的晚灯罢了工。只有几只没什么太大存在感的地灯。
他只说:“等我。”
抬腿、转身面对秋花时,神情尽数收敛。顷刻间,又变成了那副高洁、不可攀的斯文样。
见识过皮囊底下的阴湿、恶劣。
从前,周颂宜只想着有一天,能当着众人的面,揭开那覆在面皮上的虚假面具。
告诉周平津,他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