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后半夜,战俘营才终于安静下来。
汉奴们哭累了,也笑累了,成群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负责看守的德宁军士兵也个个哈欠连天,有些已经靠在柱子上打盹。
凌晨四五点,是一天中最暗的时候,也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间。
德宁军本来就不是什么军纪严明的铁血部队,一众看守的士兵绝大部分都靠在柱子上睡着了,只有两个人没睡,凑在火把下边下狼吃娃娃棋。
就连火把也灭了大半,也没人去重新加油点上。
围栏里,一处没有火光的角落,少了一只耳朵的年轻汉奴微微睁开了眼睛。
小心翼翼看了看周围,缓缓起身。
汉奴们睡得太挤,独耳不可避免的碰到了旁边的人。
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揉了揉眼睛,问道:“黑狗哥,你要去茅房吗?”
“嗯。
”
黑狗只能点头。
“那我跟你一起吧。
”
孩子爬了起来,两人一起走进角落临时搭建的旱厕。
尿完之后,孩子正准备出去,黑狗突然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摁到地上。
孩子剧烈挣扎,不停踢打黑狗。
可惜毕竟还是个孩子,又一直营养不良,根本不是黑狗的对手,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渐渐地,孩子停止了挣扎,满脸绀红,眼珠凸出,死死盯着黑狗。
“泥蛋儿,你别怨狗哥,狗哥也是没办法……党项人扣了我媳妇儿还有女儿,我今晚要是不动手……明天她们就活不成了……”
黑狗一屁股坐到地上,低声呜咽着合上孩子的眼睛。
可是当他手一拿开,孩子的眼睛又睁开了,依旧死死的盯着他。
黑狗又试了几次,每次都一样,干脆放弃了。
“泥蛋儿,你要是真恨狗哥,狗哥也认了,明天狗哥就过来给你作伴,到时候你想杀想剐,狗哥都随你!”
黑狗把孩子的尸体藏到旱厕最深处的角落,然后走了出去。
他并没有回之前睡觉的地方,而是站在空地中央,先轻咳了两声,然后仰头打了个哈欠。
这是党项人告诉他的接头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