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来了人到府里,进进出出地找她,不说太太曾氏那里高不高兴,她自个儿都会觉得惭愧。
紫烟她们家管着府里的采买,这差事富得流油,便是在外头也是置有屋子的。
帮代收几张笺子应该不妨事。
史如意跨进角门,琢磨着回头便与紫烟和她娘许婶子说一说。
她心里装着事,一低头,差点没踩着前边人的鞋。
史如意缓缓抬头。
果然是程妈妈家的丫环红豆。
……整个府里,也只有红豆会穿这么烂的布鞋。
这天时那么冷,脚上的大拇指从鞋头伸出来,都快冻成红紫色了。
可是各家丫环各家作主,卖身契一签,生死都是由主子管,哪会容旁人说三道四?
她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声,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红豆,刚从集市回呐?”
程妈妈买了红豆在家伺候,烧饭洗衣倒夜壶,比那转磨的驴还凄惨,从早到晚就没有片刻歇息的时候。
程妈妈自个儿的女儿丁香十指不沾阳春水,十足十的小姐做派。
史如意见红豆可怜,总会背着程妈妈,偷偷从大厨房拿些剩菜剩饭给她。
史如意刚出声,那红豆就浑身一抖。
她慢慢转头,望了史如意一眼,突然掉头就跑。
“……”
史如意呆滞片刻,很快反应过来,拔腿就追了上去。
她人小腿短,跑得不算快。
但红豆长期缺食少穿,体力比她还差,没跑多远就头昏眼花,被史如意从后面给逮住了。
史如意喘着气,使劲拉着她的衣角。
“红豆,你跑什么呀?”
红豆低着头看地板,不敢看她。
史如意上下仔细打量了红豆一番,皱着眉,气呼呼地开口。
“可是程妈妈又打你了?”
上次她偷偷送饭给红豆,被程妈妈瞅见了。
程妈妈表面笑得和善,没说什么,回到家就用鞋底把红豆抽了一顿,骂红豆是个“吃里扒外”的。
红豆偷看她一眼,又拼命摇头。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无论史如意怎么问,红豆的嘴巴就像是缝上了一样不愿开口。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