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少女的逻辑中,纵容放走仙鹤属于共犯,那他也纵容了,他也是共犯。
明明不喜自己的袒护是一厢情愿,又不受她的拜,兰殊是真搞不懂他什么态度了。
秦陌低头沉思了会,只道:“我记得家中库房里,是不是有一副《雪梅瑞鹤图》?”
兰殊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家珍来,如实道:“有的。就放在库房右边的高柜里。”
“拿去送给太妃吧,她老人家信佛,定然会喜欢的。”秦陌道。
兰殊呆了呆,那画可是前朝高僧玄清大师的绝笔,无价之宝,再多金银也求不来的!
兰殊连忙摆手道:“我自会去同太妃赔礼,顶多被斥责几句,我脸皮厚,没什么大事的,世子爷不必破费。”
秦陌看了她一眼,“一幅画而已,救一条鹤命一条人命,哪里破费?”
况且,本不是她的错,也不该遭到斥责。
兰殊又呆了呆,这会,倒是真心实意地揖了他一下。
秦陌蓦然受了她一礼,蹙了会眉,凝着她唇角那一抹生动的笑意,不知怎得,也不由露出了一点吝啬的笑容,似是讥,又似是真的在笑。
而一个好看的男子,尤其是秦陌这类素日欠收拾的好看男子,真笑起来,那副皮囊,就会变成世间女子最是贯爱的模样。
仿若冰雪初融,令人忍不住神往,去挖掘更深更美的春意,促就一道温柔的陷阱,极具欺骗性。
想到上一世,自己就是被他这副令人又爱又恨的模样骗了个团团转。
兰殊垂下眼帘,避过了他恍人的笑纹,询问道:“那我先回去取画?”
秦陌点了点头,只见少女错过他的身旁离去,从始至终,没再抬头看他一眼。
少年心里不由生出一点纳闷,转眼,崔兰殊的步子急促,不慎踩空了假山石旁的一个阶梯,一个趔趄,差点朝前摔了过去。
秦陌一个阔步,及时扶住了她,却在掺住她双臂的刹那,蓦然睁大了眼。
这一年下来,少年几乎已经习惯无意间挨近她时的砰然心跳——男人的劣根性,靠近女子娇躯的正常欲望罢了。
秦陌一直是这么想的。
可他刚刚也这么扶了卢尧辰一下。
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为什么当时,他却没有任何心口急促的感觉呢。
少年心底闪过了一丝迷茫,俯首凝视着兰殊仰起来的星眸,脑海里不自觉闪过她在他身下媚眼如丝的样子,心口猝然跳得更紧。
然没等他把她如烫手山芋般丢出去,崔兰殊着急忙慌地一挣,先离开了他的怀抱。
只见她突然十分见外地向他敛衽行礼,明明是同他说话,目光却瞬向了他身后的来人。
兰殊澄清解释道:“刚刚差点儿就摔了一跤,还好世子爷及时扶了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