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交汇,一见到兰殊,柳妈妈先是笑吟吟迎了上去,直道是崔老太太听闻了两个孩子的喜讯,正想着从佛堂赶过来贺喜。
这会儿特地提前派她来通传一声。
兰殊不咸不淡应了声,看了她一眼,道:“妈妈以后若无急事,进门还是记得敲门的好。”
柳妈妈脸上堆满的笑容僵硬了瞬,道:“老奴只是没想到二姑娘在”
“便是我不在,也要记得的。”兰殊道。
眼下,弘儿启儿已经不是奴籍,而是崔府正儿八经的旁支子弟。兰殊并不希望他俩再受到轻视。
“是。”柳妈妈失声了会,只得俯首欠身。
一刻钟后,又来了两名妈妈扶着崔家祖母,款款走进了这间偏僻的小院。
兰殊和颜上前掺她。
崔老太太搭过她的手,一路进门,都在连声贺喜,直到落座主席上,瞧见黄布绫罗盘上的恩赐,老太太愣了会,似是才记起来般,催促旁侧的妈妈,把她屋里的洛水牡丹图拿过来。
崔老太太素手点了点崔启道:“启儿之前不是最喜欢祖母屋里那幅画吗,祖母现儿就把它送给你,给你锦上添花。”
崔启礼貌拱手致谢。
乳母张氏沉默地站在了旁侧,望着崔老太太如今慈祥和善的脸,蓦然想起当日崔启被使唤去老太太屋里跑腿,见屋中墙上的牡丹图工笔富丽,不由心生欢喜,就站在画前欣赏了片刻,结果却遭到了入屋的几位崔氏嫡系小公子的冷嘲热讽。
他们笑话崔启连上私塾的资格都没有,竟也会欣赏名人画作。启儿当时被讥的满面难堪,崔老太太那时在一旁看着,却未发一言,由着他们嘲笑启儿。现儿,竟然愿意把画送他了。
崔启拱手同老太太回完礼,望向了兰殊,“其实,我是觉得那幅画上的花儿好看,二姐姐素来喜好花草,一定会喜欢。”
兰殊听了心头一暖,忍不住摸了摸启儿的头。
崔老太太亦笑得和颜悦色,同旁侧的柳妈妈道:“还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有什么好事,都知道想着家里人。”
话音一圃,兰殊神色微敛,已知老太太的真实来意。
兰殊此前曾求过崔府多次助她两个弟弟脱离贱籍,崔府均是无能为力。
虽不知是真无力还是假殷勤,崔老太太见兰殊如今嫁入秦府不过一年,这件事竟就给办下来了,连皇后娘娘都特地来赐恩赏,想必兰殊的夫家,还是很把她放在眼里的。
崔老太太再次拉住了兰殊的手,意味深长地说起她侄儿郑祎。
兰殊这回倒也未在推托,微微笑了笑,反握住崔老太太的手,俯首孝顺道:“祖母莫急,孙女已经想定了,秋后便会想法子让姐夫升官,直接到赵尚书底下办差去。”
崔老太太双眸一瞠,薄露笑意道:“赵尚书,可是刑部的赵桓晋大人?”
那可是新帝身边的红人,当朝新贵!
若能随在他身旁,这迢迢仕途,必定是青云直上。
崔老太太满目期许地将兰殊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