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在沙场上及冠的男子,眼睫微微颤动了下,浮光掠过,在他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里,描下了一笔微不可察的温柔。
屋外,凛冬已至,大雪纷飞。
不知那个手脚冰凉的人儿,有没有识相穿足了冬衣,炭笼中,是否放够了炭火?
前线,战报传来。
秦陌思绪飘了会,又被眼前吃紧的战局勾了回来。
唯有战火不燎,国泰民安,他所念之人,才能拥有最好的避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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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黎明破晓时分,红寺堡城破。
那铺天盖地的箭雨朝着城内落下,人间犹如受了天惩。
骑着高头大马的突厥先锋兵,手握弯刀冲进了城门,望着眼前空荡荡的街道,不由愣了片刻。
转眼,一柄红缨枪破空而出,急如闪电,直接穿过了他的肺腑,将他从马上挑了下来。
秦陌握着长枪在门前一站,城内四处的玄策军鱼贯而出。
数十万敌军看见那幅赤焰旗,一下朝着城内涌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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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大寒。
秦陌战死的消息,如同上一世般,裹着边疆的白毛风,传入长安。
明明已是第二回听到,当兰殊看到刘公公脸色苍白地出现在洛川王府门前,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李乾把放妻书递给她时,说的是和前世一样的话。
那年轻俊美的帝王,一夜间似是老了十岁,哑着嗓音,“这是子彦生前所写,上面有落款日期。你还这么年轻,别叫你做了寡妇。”
李乾终究没有听秦陌的话,及时在他出征之后,就把放妻书给了兰殊。
他知晓秦陌心里有她,不愿放她离去。可如今,强行再将她留下,没有任何意义。
上一世,亦是如此。
兰殊默然半晌,接下了那份如期而至的放妻书。
洛川王府,白幔高高挂起。
兰殊收拾东西离开,走出朱漆大门,抬眼,望向了北边的星空。
代表战神的杀破狼星,仍遥遥高挂在天空之上,莹莹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