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并未坐着秦纵熟悉的身影,里间的卧室亦空无一人。
屋子里安静极了,只有炭火微红,偶尔发出火星炸开的啪嗒轻响。
一道本该折叠着的紫檀云石围屏展开,将里屋的空间再次分隔。
屏风的木胎以大漆髹饰,正面的屏心为云石材质,天然形成的黑白纹理恰好晕染出江山万里,雅致清贵间又透出恢弘气势。
与楚霁其人,如出一辙。
意识到这屏风的作用,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莽撞,秦纵慌乱地向后撤出几步。
他刚走到房门口,还未来得及退出房间,就听得里间传来声音。
“是纪安吗?”
这声音与楚霁往常惯有的清亮不同,带着些沙哑,却透出恰到好处的慵懒与软绵。
“是我。”
秦纵鬼使神差地停住脚步,出声答道。
屏风里头安静了半晌,只有水波皱起时的微漾。
那人似乎在思考“我是谁”。
楚霁原本正在泡着药浴。
他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既然汤药喝不下去,总得试试旁的法子。
府中虽没有能用以退烧的药浴方子,但先前姜木配制给他预防风寒的方子却有。
他本就是冬日里的风寒侵体才导致的高热,大约也是有些共通之处的。
这两日他都在泡这药浴,果真觉着好了不少。
高热虽不曾退下去,但也能稍稍进食些温补的粥或汤。
这药浴似乎是带着些安神的效用,蒸腾而上的热气让他昏昏欲睡。
因为一早就交代了纪安一个时辰后叫他,楚霁便任由睡意昏沉,倚靠在木桶边缘,进入了久违的黑甜的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木门与墙壁的碰撞之声将他吵醒。
隔着小书房与屏风,这声音并不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