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梨还在出神,因为四周寂静无声。她也还没意识到脸色从听到陛下身边那几个字起,就已经一步步退了血色。她仍是之前坐下抱膝的姿势,目光漂泊望着虚空一点。
那两人的话中刚刚还提及了沈欣。
这个名字上回渔猎那日她听过,前日在一名官员口中也听过,现在,她又听到了。
她就是那个伤了她的人。
刚刚,那两人还说应恂在崔厉那一句后去过牢帐,应恂还特地吩咐杖罚之人莫伤了沈欣身体根底,他们还说沈欣与那白兮长的极像。
连梨忽然笑了笑。
寰叶眨眨眼睛,没一会儿,眉心发愁的皱了皱,知道如此大事,姑娘怎还笑了呢?是悲极生笑吧?
这般想着,寰叶小心又看了看仍在出神的姑娘。悄摸瞅了两眼,怎么看怎么瞧不出这笑中有任何喜意,倒是越瞧越像强颜欢笑。
连梨没有强颜欢笑,刚刚只是下意识弯了下嘴。她自己也奇怪呢,她竟然还笑的出来?
明明最初发现他是天子时,在明白他身边肯定不会只有她一人时,那样难过。这几天与他独处,未见他身畔有任何别的人,便依旧想着当下只顾当下,好心情难得,该高兴时高兴便是。
刚刚……渐渐收了嘴角,她也不知道为何那一刻笑了。
因为从那个像字发觉,他身边现在应该是没有白兮那个人的?若是有,他又何必对一个是肖似那人的女子些许不同。
所以应该是没有的,而才想到这点,心中空了一下,脸上的笑仍旧在。或许是伪装吧,伪装这一刻心底真实的复杂。
那名唤白兮的人已不在他身边,可仅仅是相似,便得他几分亲待。在此之前,她还以为那时他冷冷而言简意赅的一句打,应该是因为她伤着了,他心里不快。
连梨又笑了一下,不过这回的笑已完全掩盖不住心里的那一丝苦和低落,原来……是她多想了。
他或许真的因她伤了动了怒,生了气,可伤她的那人,与众不同。应恂特地去叫人莫伤了那沈欣的根底,而若非是他授意,应恂怎会。
连梨的脸色有点差,掩盖不住的差。
柳衣柳芽和寰叶都发现了,三人互看一眼,更加忧心忡忡。足足过了许久,在终于肯定那两人已经走得很远时,柳芽忧心一声,“姑娘……”
连梨早已回神,听到她这一声笑了笑。
“嗯,何事?”
柳芽嘴巴嗫嚅,声音变小,“您别难过。”
连梨嘴巴更弯。
但这只是她想像中的,她以为她这一刻确实是能平淡对着柳芽,笑笑揭过。
刚刚那一阵心里已经渐渐释然,抛空了心中杂念,心想她想那么多干嘛,她只顾眼前。
之后……之后等回了京,便与他辞行。
是,辞行,这几天心里想了很多很多,与他在一起时越是欢喜,便越不想去面对他后宫中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