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谢时年坠海的场景是裴晏一生的噩梦,每每梦回,他都会在那片血红色的海中清醒。
他随着血色游啊游,血色越来越淡,直到被海水稀释得干干净净。
“你打我,骂我,你对我做什么都好,但是求你,不要伤害自己。”
裴晏身体都是酥的,他全身的骨头好似都被一根一根敲断,无法重新组合在一起,他站不起来,只能继续跪着,乞求谢时年。
乞求谢时年不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报复他。
谢时年居高临下,用几乎冷漠的冷光审视裴晏,月光如水,可并没有赋予他欣赏的能力。
裴晏的背越来越弯,他几乎要承受不住谢时年的眼神,指尖的布料柔软丝滑,裴晏不由得又抓紧一点,他固执的认为,只要他抓得住,谢时年就不会放手。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谢时年垂下眼,望着裴晏轻薄的后背,海风将黑色的衬衫吹得鼓鼓的,随着风荡,完美的融入这不甚明亮的夜晚。
裴晏垂着头苦笑,他费力的抬起头,眼角含泪,有委屈,也有不甘,更多的,是心甘情愿。
是认命。
谢时年掌握着他的命脉,一句话可以要他生,也可以要他死。
他从此后的人生,都将掌握在谢时年的手中。
他脖子中间有一根看不见的缰绳。
这根绳子在等一个主人。
裴晏迫不及待的要将能牵制住他的这根缰绳奉上。
他晦暗的眼睛盯着谢时年看,明月遥挂在他的眼前,照耀下反倒显得明亮,裴晏一言不发,等待谢时年的审判。
谢时年淡淡的笑。
“像一条狗。”
裴晏同他一起笑,谢时年的笑是开心的笑,裴晏的笑是苦涩的笑,是自嘲的笑。
谢时年说的没错,他现在就是一条苟延残喘的狗,没有人来拯救,随时都会死。
“哥,”裴晏跪了好一会儿,终于能够起身,他用手撑着甲板站起身,腿还是麻,但不影响站立,他向谢时年伸出手,手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蹭破了皮,可能是跪倒的时候用手撑了下,有一点干涸的血液,还沾了不少甲板上的尘土,“你可以先进来吗?”
裴晏满心满眼,都想让谢时年立刻离开危险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