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鸢看着阿岁抿唇不说话,恨恨地磨了磨牙。阿岁从一开始就隐瞒着自己是被用毒所致的眼盲和耳聋,即使能理解他是担心会招来仇家,叶鸢也依然会因为他的不说不信任而觉得憋闷。
“为什么不喝药?”叶鸢质问。
“叶姐姐我的病很难治,”阿岁小心地措辞着,“药很贵,没必要把银钱花费在没有希望治好的病症上。”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病的?”叶鸢诊脉时心中已有了判断,本是想要照顾阿岁的情绪没打算问,可现在一时气闷,倒是想听听他怎么说。
阿岁懵了一瞬,没有想到叶鸢会突然如此发问。
他摇了一下头,没吭声。
叶鸢心头窜起了一股无名火。
理智告诉她阿岁这样谨慎是对的,可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阿岁拒绝治病这件事本身让她恼火。
可能阿岁是不信任自己的医术,也可能担心自己也是要害他的人,又或者是在担心花费过高自己难以承担。但是这些年叶鸢所学的医术看过的病人都在告诉她,讳疾忌医是错的。如今自己捡回来的少年无论说什么都不愿看病吃药,叶鸢很难不升起几分火气。
叶鸢稍稍平复了一下,“你之前说过要报答我。”
“是的,只要我能做,叶姐姐有什么需要我都会尽力。”阿岁说完心里有几分不安,他担心叶鸢会以恩情为由要求他喝药,可是喝药算不上报答。
“你也知晓我自幼学习医术,”叶鸢这时候倒是不嫌弃在手心写字交流麻烦了,“可能是因为经验少,对一些药用的限制还有些模糊不清,既然要报答,这药我煎都煎好了,不愿意喝就当做是给我试药吧。”
阿岁失去了拒绝的理由,一时语塞,随即摸索着捧起面前的药碗一饮而尽。药很苦,叶鸢给阿岁倒了杯水冲冲舌根上的苦味。
他不相信叶鸢所说的试药,只是再拒绝下去就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阿岁心中感激,叶鸢这些虽然听起来别扭但是充满关心的举动让他觉得心中很温暖。
已经在黑暗和苦痛中不知度过了多少时日,从天上跌落深渊,他心中知晓自己有多贪恋这一刻。
希望叶姐姐对给自己治病的兴趣可以消失得快些,不要在自己身上白白浪费时间和银钱。
两个时辰后,日头偏西。
阿岁突然一阵猛咳,随即心口涌上一阵难以言说的恶心。他连忙从床上下来,生怕会将什么污秽沾染到叶姐姐给自己准备的床铺上。双脚刚一落地,阿岁便难以自控地低头呕吐起来。伴着呕吐的脱力,阿岁头晕目眩,双脚一软便向侧面倒去。
在尝到了嘴里泛着腥臭的铁锈味时,心中也骤然失落,还伴着难言的委屈。原来叶姐姐……真的在用自己试药啊。
按照叶鸢的估计,阿岁把瘀血吐出来后可能会有些虚弱,她估摸着差不多两个时辰到了便跑到偏房去看了一眼。
少年晕倒在偏房床边的地上,距离头部不远处还有一滩暗红色的污秽。
叶鸢看到阿岁居然会昏厥时心里一惊。叶鸢对自己的诊断有自信,阿岁绝不应该虚弱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