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难道就没有黑眼圈吗?”
他言简意赅:“没有。”
“这也太不公平了?您难道有什么保养秘诀?”
“哈哈、没有哦。”
伊藤真绘扭头,五条双手交叉背在脑后,他同样扭头,他们对视。五条的嘴唇有种特别的光泽度。她根本没有得到任何放松,问,“您要关灯吗?”
“我没关系。”他说,“在征询你的意见。”
“我也、我也没关系。”
他在关灯之前想起来什么,“制服晾了吗?”
“啊,忘记了!”伊藤真绘立刻弹起来。被子滑下去,浴巾也滑下去。
五条罕见沉默着。
伊藤真绘后知后觉,头低下去,短促地僵硬了一下,羞愧欲绝,脸红到耳根。五条的声音下一秒响起:“我什么都没看到。”
……谁会信啊。
“怎么可能?”
“我在看天花板。”五条似乎怕她不相信,欲盖弥彰,“你注意一下我的姿势。”
伊藤真绘浑浑噩噩洗手,浑浑噩噩重新回到床上,掀开被子。
关灯后,一片漆黑。
尴尬。太尴尬了。
无休无止的尴尬,还有其他的情绪,已经饿到麻木了,但胃是情绪器官,再次抽搐起来。
她睁着眼睛,盯着这片黑暗,像准备受某种十字架刑。她越过雪白的被子,电视机反射模糊的光斑,这一次,能听见身边的呼吸声了。
但这呼吸,又如此轻。
隔壁的交谈与嬉笑已经结束,只剩下一个男人在讲话,他不断重复一些单调的音节,像命令,或者指控。
在这里趴着。
跪下去。
把头抬起来。
然后喘息与呻吟接踵而至,男人的呻吟,女人的喘息。
真特别。他们做了什么?他们在做什么?是她幻想中的那个画面么?
伊藤真绘咬住牙齿,太阳穴在抽动,黑暗中这些声音不加节制,真像什么东西在啃咬她的耳朵,她的脖子。
失去视野,听觉便更灵敏,她不由想起国中三年,在通常来讲还太早的年纪,许多打扮时髦、放课后浓妆艳抹的女同学就有过性经验了,她们把制服短裙刻意折迭到大腿中部,走路时臀部晃动,不知道是与同级生还是和专门找学生妹玩弄的白领金发生一夜情,她们讨论这件事时的神情比较奇怪,充满一种洋洋得意。
好像发生过这件事就会把人和人一分为二,一部分快乐,一部分痛苦。
伊藤真绘对这件事的概念并不是非常清楚。只能依靠想象力,想象是一双手还是两双手在抚摸,在做些特别的动作……男人的呻吟暂停了,女人的叫声突兀响起,她吓了一跳,抱住肚子,忍不住转头,但只能找到一个轮廓。
伊藤真绘终于鼓起勇气,想,五条老师在想什么?他在听吗,他在不在意这件事?他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