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才从惊骇中反应过来的长史邓安明立马连忙奔出,扑通一声跪到殿内,高声喊冤。但此时谁还在意他的片面之言,陈煜龙袖一挥,立时便涌出几个内宫侍卫将他铁锁加身,拖了出去。
“叶盟主?”陈煜声色如霜,又提高了几分。
叶朗雪身躯微颤,满心都盯着纪羽宗那一双眼睛。“清亮!”是他想到第一个词,纪羽宗那双眼睛如同孩童一般清亮,仿佛映在镜湖之月,无半点浑浊。这种眼睛他曾见过,也曾有一个人是这般清冽高洁的清亮之眼,正是剑君子林笑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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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林笑非已经被害得声名扫地,九州通缉。他实在不想与纪羽宗动手,更不想杀他,但是仁宗指名让他出手,一是让天下武人都再一次看到,中原武林已归顺仁宗。其二便是要当面测试他的忠心,无论哪一件他都无法拒绝,他身不由己,于是长身而起。“领命!”
这时司神雨起身在他耳边低声叮嘱:“我曾听师傅讲过,这剑阵乃是天下一绝,没有阵眼,却处处是杀机,最精妙是持阵人可将剑气藏在雨中,难以寻觅,可说防不胜防,万万小心。”说着她环视一圈又用蚊蝇之声道:“还有,这剑阵并非巴州所有,据说是一部古老的瀛洲宝典中所记载,这阵法非一人能成,且布置耗时不短,纪羽宗恐怕还有帮手。”
“霹”
一声惊雷在层云中炸响,暴雨倾盆而下,没有半点缓余。陈煜周围一众高手瞬间推掌,仿佛一道气墙形成,将瑞天宫穹顶破洞中倾泻而下的雨都压往了大殿中央。
叶朗雪点点头,缓缓站起身来,握剑的手因为过度用力已经骨结发白,他翻身跃进场中,顷刻间暴雨落下却不沾其身,彷如落在一圈无形的气墙,尽在衣衫寸许之地被弹开,他高声道:“纪羽宗,你若败,便埋骨此山,我等踏尸而过,日后九泉之下也必让你见到一个太平天下。我若败,你我共埋此山,黄泉再战。”
说罢,锵的一声抽出佩剑,那剑通体古色,似旋有淡淡白色光晕,由木质剑柄上那些游动着奇异的纹路通达周身,才使得他落雨不沾、疾风不侵。宫殿东侧的苏幼情目光一滞,偏头向身旁的缘明和尚问道:“大师,这剑似有水火不沾之妙能,莫非是贵寺法苑针林中的贤劫剑?”
缘明大师点点头:“物赠有缘人,玄恽祖师留下此物后空置数百年,敝寺中又无习剑之风,家师遂将此剑赠与了叶盟主。”
“原来如此。”
叶朗雪先人一步,持剑踏雨前冲,如流星般刺出,如一道寒茫凌空飞来,身法迅疾,连周围的雨水都被他冲出一个空洞来。纪羽宗眉间一挑,一个旋身左手抽出短剑专鱼,将他剑势挑开,右手抽出百羽,顺势斩向后背。叶朗雪极速止步,折身回扫,双剑相击,只听一身巨响,脚下石砖如蜘蛛网般顷刻间碎了一大片,两人毫不停歇,激刺要害。刹那间,剑影和人影在雨中汇成一片朦胧。
霹雳惊雷,狂风骤雨席卷在瑞天宫中,巨大的烛火摇曳不断,忽明忽暗的大殿中,叶郎雪回剑扫过后腰,将游射无方的专鱼短剑磕飞,如闪电射出,砍在一根盘龙柱的龙身上。只听“啊”的一声嘹亮尖啸,众人扭头看去,原来是坐在柱下的刘子衡吓得钻到了桌案底下,沉腰埋头只露出个屁股,全身抖如筛糠……
如此丑状,不仅众人汗颜,就连刘子衡的随从也面色难堪、双耳赤红。
众人顾忌颜面,都自觉移开目光,但陆秋月却盯着他忍不住哼了一声,心中蔑笑,嘴里小声嘟囔道:“如此窝囊废,也敢窥伺掌门的绝代风华?”
瑞天宫中,两人两剑斗得正酣。芒山的沟壑山坳之中,却升起一道道凌厉的剑气,剑气催动暗沉如铁的乌云和暴雨向主峰滚滚而去,一层快过一层,暴雨所过,鸟兽嘶鸣奔走,草木都摧枯成残。
宫殿外,申血衣面色铁青,自纪羽宗闯进瑞天宫门,他的心就已经死了一半,芒山之巅的护卫之责自圣上抵达之前就被杀神殿接下,山腰以下才是有冷仑的大军负责,如今突然冒出个刺客搅扰大典,山下却毫无动静,显然刺客是暗藏宫中的概率更大,此事一旦做实,杀神殿上下必有重罚。
“叮”——
“嘿嘿,他妈的,这人怎么来的?老子们亲自检查了几十遍,莫说刺客,便是个穿花细蜂,也得拔了毒刺才放。就差把大殿从里到外舔一遍了,他总不能睡在茅房粪坑吧?”抱怨的人是罗森,他磕碎一道削首剑气,振了振剧痛的双臂,嘴上切齿地骂着,脸上却是怪异的笑,那模样就像临死前的自嘲。
与他贴背而立的申血衣趁这间隙的无虞低头看了一眼方才被西北方射来的两道雨幕剑气所穿透殒命的三名杀神殿高手,又看了看剑气冲霄的几处地方,暗自咬牙思量:若不破阵,恐怕难以速绝。可惜我一人只能挡住两道剑气,却抽身不得。
忽然山谷山坳之中又是密密麻麻的剑气似乎裹在雨幕冲来,直看得他头皮发麻。他运足内力,一震后背,将罗森弹开丈许,让他脱开剑阵所聚,陡然大喊一声:“罗森,派人去搜拿出剑之人,否者剑气不止,徒劳费事。”
这时又有两道剑气夹杂着暴雨已从东南穿透黑云刺来,如利箭电闪般迅疾,还不待申血衣潜人应对,只听一声娇喝便将剑气击散,“慌什么?!”秦烟罗坐在秦言的肩上,两人慢慢走了出来,“二哥,今日便让我们见识见识江湖中的这些贼子有何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