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妩的语调很是欢快,声音就像是黄莺婉转啼叫一般动听。
“小姐若是有哪里不知道的,尽管问奴婢就是,在库房这一方面,就算是奴婢父亲也不如奴婢呢。”
“哦?”
裴明绘的目光不由自主被眼前这个名唤聂妩的姑娘吸引住了,见她如此激灵又如此能干,心中一动,遂问道,“那你可愿跟着我,到我院子里去做事。”
聂妩顿时喜笑颜开,顿时跪下来叩首,“奴婢自然愿意,府里头都知道小姐是个大善人,谁若是跟了小姐,那可是天大的福气。”
裴明绘听罢,不由也笑了起来,遂叫春喜领了她去自己院中安置。
西山衔日,寒鸦归巢。
裴瑛走过长长的司马道,过了司马门,便到了宫门车马城,登车之后便却并回去大臣所聚居的尚冠街,而是轻声吩咐驭手,却了酒肆繁聚颇为热闹的正阳街。
海内四方之人若来长安,定是要来正阳街,故此,此条长曰十里的街道便是长安最为热闹的街道,南方的便是南越人,北方的便是胡人,时时可见金发碧眼的人混杂其间。
可是越是人多,便也意味着鱼龙混杂。
鱼龙混杂泥沙俱下,自然也就容易生出事端。
辎车辚辚仕过青石板铺就得长街,长街两侧招徕客人的酒旗在冷风灯影里舒卷着,醇厚的酒香穿过深蓝色车帷的经纬织就得线的缝隙悄无声息地飘了进去,而后幽幽地萦绕在他的鼻尖,想要借此麻痹他的心神。
裴瑛闭着眼,手一下接着一下抚着剑柄上冰冷繁复的花纹,静静等待着,再度等待着一场行将掀起的滔天狂澜。
却突然闻见了在寒意砭骨空气中那若隐若现若有若无得血腥气味,彼时牵车的两匹同色骏马也在不安地嘶鸣着。
裴瑛顿时警觉,偏过头去,一只冷箭便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留下一条恐怖的血痕,直直插在了辎车内壁之上,箭身不住晃动,带出恐怖的嗡鸣之声。
此处离司马门并不算远,而司马门自有公车司马令率羽林卫戍守,如此堂而皇之刺杀,若非是丧心病狂,便是有着绝对的实力可以在羽林卫中全身而退。
而后,辎车之外一阵兵荒马乱,人群尖叫着一哄而散,骏马不安地嘶鸣着,凌厉果决的破空之声伴着飒踏的脚步声转瞬逼至裴瑛近前。一阵刀光剑影,辎车的深色车帘瞬间化作四片残缺的布片坠落,冷冽的长剑瞬间滑了过来。
只不过却没有车外人想象的那般的顺利,他的剑锋被格挡住,不能再前进一步。
而金铁振颤的嗡鸣声随即传来,另一道剑锋借势滑了过来,眼见便要了那人喉咙,却又被横空一只箭打了开来,黑衣刺客急忙闪身躲了过去,与此同时,凌冽的剑光以雷霆之势逼来,势必要将此人枭首。
可却又在几个呼吸之间,数十名全副武装的黑衣此刻从人群中出现,他们如风一般逼了上来,与此同时,守护在辎车周围的扈从方才亮出刀剑,与他们缠斗在一处。
就听马蹄踏踏,羽林卫如闪电般而来,列成弧形包了过来。
为首的是中尉沈知意,他如鹰隼一般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被刺客纠缠住的裴瑛,眼见他落了下风,转眼间便要被割破喉咙。
沈知意大惊,顿时猛夹马腹,骏马撒开四蹄,手中长枪猛地一挥,一点寒芒转瞬便到了刺客近前,可是偏偏到了紧要关头却又逆转了枪尖,用枪杆重重地打在了刺客的肩头,瞬间刺客便如同断线的纸鹞一般飞了出去,而后重重地摔飞了出去。
“大人!”
沈知意一把将体力不支单膝跪地的裴瑛拉了起来。
“无事,你快去拿了他。”裴瑛满是汗水的脸上浮上担忧的神色来,一把攥住他的胳膊。
“若是跑了,你我都不能交差。”
“诺。”
沈知意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正准备起身的刺客,漆黑的眼睛闪过一瞬警告之意,而后迅速提□□去。
刺客滚地起身,目光直直对上沈知意的眼睛,而后又越过了他,看向了在他身后从容而立的还在笑着的裴瑛。
顿时,刺客原本生了退缩之心的刺客瞬间暴怒,再度提剑攻来,却又被沈知意的长枪挡住,力道之猛竟逼得沈知意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