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了,四班以前是咱们年部最难管的班,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好歹架打的少了,上课也没那么多人逃课了,前两天早读我去默写课文,齐怀文那小子竟然破天荒交了,还一个字没错。”
这一点女语文老师还挺服林乔的,“还是你年轻,点子多,也舍得在这些学生身上下功夫。”
“毕竟是我带的第一届,也可能是唯一的一届。”
这是林乔心里的实话。
她明年就要去高考了,以后就算毕业,应该也不会回来教中学,这将成为她唯一带过的一个班。
到了印刷厂,厂里已经安排好了人带他们参观,还留了工作多年的老手给他们做演示,指导他们上手。
同学们都看过书,用过本,却从不知道这些书本原来是这么制作出来的。
排版的老师傅戴着只包裹住单指的橡胶手套,对排版室每一个铅字的位置都了如指掌,哪怕都是按繁体偏旁排的序,也能准确找出下面对应的简体字。
负责点纸的女工更是快,竹板一刮就是精准的五张。有同学不信,上去数了数,竟然一张都不差。
“这么厉害吗?一小会儿就全都点完了?”
同学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女语文老师就在旁边说了句:“《卖油翁》大家不都学过吗?‘无他,唯手熟尔。’”
可是熟成这样,真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还有负责上机器印刷的师傅,向下划纸的动作甚至有了独特的韵律。
最后是实践环节,时间太短没让大家排版和上机器印刷,但同学们还是亲手做了批白纸本出来。
从点纸、刷胶到切割,包封皮,每一个环节都是学生自己在指导下完成的,做出来简直成就满满。大家私下里一商量,还每人出几分钱,把自己做的本子买下来一本,带回了学校。
这可比在学校上一天课有意思多了,就算回去还要写作文,他们也期待着什么时候还能再上。
一群人回到学校的时候,教学楼旁边新建的实验楼正在上顶,远远便能听到工人们喊号子的声音。
军子不禁停了停脚步,问齐怀文:“听说老师是在工地找到的你,你在工地干的也是这种活?”
齐怀文表情淡淡,也抬目看了眼,“我是小工,这种活还轮不上我干。”
“这工地里还分个大工小工。”
军子咋舌。
其他人注意到的却是实验楼的建设进度,“这才开始上房顶,下个月就征兵了,咱们肯定赶不上了吧。”
“肯定啊,说实话我还挺想去实验楼上一堂实验课的,不知道林老师都会带咱们做什么。”
“还有社会实践课,下个月也不知道会去哪儿……”
林乔定的是一个月一次,可这次刚上完,他们已经忍不住开始期待下一次了。
林老师好像总有新点子,让他们喜欢上上课,喜欢上上学,喜欢上探索新知识的感觉。以前他们觉得去当兵了就可以不用上学了,是一种解脱,现在真要走了,却又生出些不舍。
一片议论中,军子突然说了句:“下个月征兵,我不去了。”
“你不去了?”
众人全都露出意外,就连齐怀文也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