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折断自己的脊梁,击中自己的膝窝,只为了求天家,给睿阳王一个公道。
那是她唯一一次服软。
裴度心神微动。
啊,原来是这样。
原来三年前,她跪在殿外的那三天三夜,是这样的心绪与觉悟。
江烬霜,不适合低头。
他想起她曾跪在这里,跪在与他相同的这个位置,跪在那隆冬数九的大雪天,衣衫单薄,手脚冰凉,甚至比那毒辣的太阳还要恼人。
江烬霜不适合低头。
——她适合高坐在那太师椅上,双腿交叠,一只手撑着下巴,挑眉睥睨着他。
“裴度,你跪一跪本宫。”
那时候的她,明艳又高贵,万物不及。
日头照下来,裴度的思绪有些混乱了。
膝下的潮湿浸过衣服布料,像是侵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丝丝缕缕的疼痛刺入关节,像是被银针搅动了骨头一般。
思绪像是被太阳融化一般,乱作一团。
即便这样,裴度竟然还有心思想到,当初江烬霜跪在殿外时,应该圆滑一些,垫个护膝之类的东西的。
她皮肤娇嫩,也从未跪过那么久,膝盖肯定很难受。
她挺固执的。
想到这里,裴度又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他也挺固执的。
太阳的温度,像是要将他的后背烧灼出一个洞一般。
裴度捏了捏手上的笏板,莹白的笏板清润,但他捏着的尾部也已经沁出了湿意。
依旧目视前方。
他似乎看到那位康公公扬着拂尘,急急忙忙地朝他奔来。
“裴、裴大人!好消息好消息!”
“陛下应允了!陛下允下您的恩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