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李雯连续两天没来念书,同学们说她被李明月伤害到了,这件事已经告诉班主任。除了秦天明,旁的女同学几乎不跟她说话,明月习惯寂寞,一直没什么朋友,但感受到被排斥,是
第一回。在乌有镇念书时,没人多喜欢她,可也不讨厌她,她对同学们的感觉也是一样。
她觉得跟这个班的同学之间,空气增添了新寒。
李雯还不来念书,这让明月也有点慌了,李秋屿再来接她,她迟疑着,心事重重,李秋屿决定和她谈谈时,先被班主任老师找了。
因为李雯的父亲——本市公安局局长亲自来学校了。这样的身份,校长也要给面子的,层层压下来,班主任把李秋屿、明月都通知一遍:去校长室。
到了年底,李秋屿是很忙的,此刻体会做家长的心情,老师一个电话,马上就得过去。他担心她在学校出了事,又被撞了,或是摔了,知道不是安全方面的问题,心倒放下来了。
明月先被叫过去,行政楼独立一栋,是学校的神秘地带。她上楼上许久,是第一次来。校长办公室暖和、整洁,保洁第一个打扫,桌面锃亮,放着一块造型奇特的石头,墙角立了两盘又高又生机的发财树。对面沙发上,坐着李雯的爸爸李勇新,是个很威严的中年男人。
李雯是独生女,很娇惯的。
“李局,这就是李明月。”班主任给李勇新介绍。
李勇新看过来一眼,没有开腔。校长给他送上热茶,寒暄着,客套着,学生们很少见到校长,只有运动会这样的场合,他坐上头,离得又远,在乌泱泱的人群里面目模糊。
“李局平时忙得很吧?”校长问,笑得脸都要硬了。
李勇新淡淡说:“忙,一年到头没有闲着的功夫。”
校长又道:“怕是年关都得加班。”他呵呵两声,像是写文章必须加的修辞,不塞进去不生动,不具体,明天听他们对话,完全是没话硬找。
“你坐,”李勇新瞥一眼明月,“我看小姑娘的腿像是不方便。”
班主任是站着的,方才叫坐也不坐,这会儿叫明月坐下。仿佛只有这个官开了口,她才有坐的资格,明月静静看着几个大人,每个人神情状态都不同,只有李勇新是最自在的。
李秋屿上楼很快,进来跟明月对视一眼,校长问道:“你是李明月的……”他似乎跟班主任再确认下,“刚才说是表叔?”
李秋屿说:“我是。”
校长递个眼神给班主任,班主任说:“李明月跟李雯闹了点矛盾,弄得李雯情绪不好,没法来上课。你看今天李局亲自来一趟,想了解下情况。”他示意李秋屿跟李勇新打招呼,“这是李局。”
李秋屿便打了招呼,他看看明月,她没跟他说,他察觉出她状态不对早应该谈的,明月坐在那里,脸上是惆怅的。
“明月,怎么回事?”李秋屿先问她。
明月无精打采把事情说一遍,像是辩白:“我没误会,她跟几个同学说我是农村人,我其实对人家说我农村人无所谓,她一直哭,我真没多说什么。”
李秋屿微微一笑:“我当是多大的事情。”
李勇新把烟头往烟灰缸捻几下,平时都是人等他,今天他等人。
“我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孩子心理出了问题,当家长的,总要来了解下来龙去脉,”李勇新看向明月,亲切起来,“孩子,李雯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你误会她,她很伤心,她说一向把你当好朋友,你们老师怎么教育你们对待朋友的?”
明月说:“叔叔,我们不是好朋友,只是同学。”
校长赶在班主任张嘴前打起圆场:“是同学误会别人,也该道歉,”他对李勇新笑道,“十几岁孩子今天闹别扭,可能明天就好了。”
班主任帮腔道:“半大孩子都这样,李明月,跟李雯认真道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小孩子家没什么深仇大恨。”
李秋屿注视着明月,她快速看他一眼,却不是寻求帮助的意思。
“可我没做错事,为什么跟人道歉?”
李勇新笑瞧着她:“丫头,不管是不是你的错,你跟李雯都是同学,在一块儿念书,她现在情绪是因为你起来的,道个歉,不是什么大事吧?”
李秋屿笑了声,说道:“李局,既然不是什么大事,就让孩子们自己解决,聊一聊,把话说开,也许比家长介入效果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