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呼吸吗?”
“没有,他死了。”
安克眯了眯眼睛,猜想楚拓是不是见到了他自己溺水的臆想,可楚拓的后一句话让安克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我看不见他的脸,他被烟雾笼罩着。”楚拓说,“他好冷,他好轻。”
“……你在抱他?”
楚拓落下眼泪:“不,是他抱住了我。”
安克忽然噤声。良久,他对楚拓道:“他就是你弟弟,但他已经死了,你要推开他。”
楚拓的泪水流得更凶了:“必须推开吗?安医生,我有点难过。”
“……”安克叹了口气,他抬手盖住楚拓湿润的眼眶,倒计时结束后,楚拓挂着一脸泪盯着天花板。
第章杜鹃啼血
安克不得不放缓脚步,拉长了楚拓的疗程,时长也从一天五十分钟变为近两个小时。四天后,楚拓勉强算作顺利的心理治疗终于给画上了句号。
许如安抽空来接他出院,但没送到家,她在楚拓家楼下接了个电话就匆匆走了。楚拓拎着药独自上楼,开门时只开了一个小缝隙,像是怕有什么东西撞上来跑出去,他挤着身子进去,面对空无一人的屋子发呆。
屋子和他在安医生进入潜意识时看到的一模一样,他放下药,打开一扇扇门,门后也不再是新的天地,整个房子空荡荡的,就跟他此刻的漏风的心一样。
楚拓站在沙发前,看着墙上的合照,揉了揉眼睛心想自己视力是不是出了点毛病,怎么照片上的两个人的脸庞他都看不太真切?直到指尖触碰到照片的那刻楚拓才醍醐灌顶,他的眼睛没有问题,照片上真的洒了层淡灰色的颜料,正好挡住了他们的脸。
心脏抽搐得发疼发酸,楚拓将目光从照片上移开。他找遍屋子也没再找到有关于楚一宴的任何物品,若不是这张合照,他几乎要怀疑世界上是否真的有这么一号人存在。
楚一宴尸骨无存,楚拓为他潦草地办了场葬礼,说是葬礼,来的吊唁者也就他和许如安,场次也没多么隆重,就在距离a市最远最荒僻的郊区。
那座坟山上的小小墓碑,是楚拓翻出存款买下来的。墓碑上需要逝者照片,楚拓便拿了那张连脸都看不清的合照。
许如安觉得楚拓根本没必要做到如此地步,劳心又伤神。她作为台下人当然看得最为清楚,楚一宴是死了,但秦忏还活着,楚拓为了个假死之人大费周章地操劳丧事实在不值当。
可转念一想做戏也要做全套才足以以假乱真,许如安便没多说,任由楚拓傻傻入戏。
杜鹃啼血,凄厉声在山脚下都听得一清二楚。
许如安拢了拢衣服,大过年来上坟真是晦气,这荒郊野外的,打个车都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