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芸竹机械地用餐叉裹起意大利面,味同嚼蜡。对面的贝嘉丽不敢吭声,像追在孙女后面喂饭的奶奶,一个劲儿让她尝这尝那。
旁边的手机持续震动,有人给她打了电话。
看到备注,印芸竹差点拿不稳餐具,连忙遮住不让看。
“我去接个电话。”
她匆匆起身,走出餐厅。
外面风大,街道边嘈杂的鸣笛声和宣传广告绕在耳畔。她按下接通,捂住听筒。
“怎么这么突然……”印芸竹做贼心虚,梗着脖子像只鹌鹑。
鼻头被冻得通红,刚从温热的室内出来,外套拉链没拉又吹了冷风,估计回去就会感冒。
“吃过饭了?”磁性的女声刮擦过耳廓,挠得人心里痒。
她转身,隔着玻璃窗见贝嘉丽缩脑袋,装作认真吃饭的模样。
“正在吃,”印芸竹用脚尖磨动六角砖的边缘,犹豫半天才敢开口,“你……”
猜出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对面的人淡淡道:“信我,能摆平的。”
察觉出话语中微妙的疏离感,印芸竹心中一紧,苦涩犹如粘稠的果浆从心底冒出来。
“知道了。”她乖乖回复,识时务地住嘴。
或者能从电话那头想象她耷拉耳朵的可怜模样,江梦合顿了顿,声音放缓。
“抱歉,把你牵连进来了。”
“要是委屈,说出来我听着。”
薄荷般的话沁入心底,把心底那点黏糊别扭冲散得一干二净。印芸竹踢了下旁边的路灯:“没关系,我也有责任。”
“太不谨慎。”
她想,当初答应江梦合,就该料到有这么一天。
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似乎塑料袋在摩。擦。女人声音听起来有点闷,过了一会儿再次清晰。
“这几天先不见面,免得再被人盯上。”
“嗯嗯。”
印芸竹性子软,对面说什么便是什么,挂断电话后迟迟没回过神来。在外面吹了阵冷风清醒,才拍拍脸颊回去。
暖气驱散四肢的僵硬,她抽出纸巾擦了擦鼻子,却见贝嘉丽一脸狐疑盯着自己。
“出去接谁的电话了?老实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