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野无措地站在原地,又面壁思过起来,但这次的心情截然相反。
凌唐洗完澡出来仍没理他,擦干头发,叫了酒店的早餐服务。接着,豪华标间里只有空气悄悄流动,乐野想说点好听话,此刻却怎么也张不开嘴了。
很快,早餐来了,凌唐的药也来了。凌唐马虎吃完,一把将药扔进嘴里,干咽,准备再睡一觉之前,掏出黑色胸包里的充电器,竟摸出一小叠钱来。
他垂头半晌,把钱悉数扔在乐野的床上,轻飘飘,却也沉甸甸,是他的怒气,也是乐野的心意。
凌唐彻底生气了。
乐野像个木桩子一样站了半晌,他不是很会忍耐,向来有话就说。从前被爸爸打完,他也会立马跑出去,或者跟艾伊木求抱抱,或者跟小羊哭诉。
他不想忍了,也不想看凌唐带着气睡觉,只是他高估了自控制情绪的能力,刚一句“凌唐哥哥”出口,就吧嗒吧嗒地掉起泪来,一把抹掉:
“凌唐哥哥,真的对不起,你怎么样都行,但是别再生气了。你跟我说过的,焦虑症不能一直憋着气,要不骂我发泄一下吧,或者打我,我抗揍……”
乐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到凌唐床边蹲着,却又不敢靠前,眼泪巴巴地看着他。
凌唐怔了怔,恍然看见小时候的自己。从他记事开始,他就不被允许犯错,即使因为懵懂惹怒了父母,也不被原谅,任他一遍遍哭求。
他那时候总想,今天过了就是明天,可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为什么不能过去。
凌唐叹了口气,拿过纸巾擦了擦乐野的眼泪,几乎有些悲戚地说:
“不是你的错,你根本就没有错,我也没有生你的气。”
这些话不仅是说给乐野听,也是怜悯和安慰那时候从不被尊重和原谅的自己。
乐野一秒钟变晴,眼里又重蓄了阳光,认真地告诉凌唐:
“可是你不高兴,不高兴了就要发泄出来。比起你的暴躁,我更怕你以后再也不理我。”
凌唐讶然,他们不过认识几天,等到了阿勒泰,各奔东西,哪来的以后。
但他今天已经够矫情了,不想再在以后这件事上显得磨唧。他让乐野去吃早饭,闲聊道:
“你不高兴的时候,怎么做?”
“我会做好多事呢,比如跟小羊聊天……”
凌唐打断他,语气里带着揶揄:
“太傻。”
乐野噎住,很快又兴高采烈道:
“朝着天空大喊,太阳也要被我吓得抖三抖。”
凌唐想象了一下那副场景,愈发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