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小气,还天下第一楼呢,出尔反尔,连坛子酒都不舍得送。”
少年抱臂,摇头悠悠叹息一声,倒真从善如流滚了。
——
姜诚回到二楼时,奚融仍喜怒不辨坐在原处,吴知府仍诚惶诚恐侍立在一边。
看到姜诚回来,吴知隐明显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缓缓塌了下来。
暴虐,弑杀。
喜怒无常。
刻薄寡情。
吴知隐不由忆起朝臣们对这位的评价。
一个身负一半异族血统的太子,在五姓七望当道的情况下,能稳坐太子位,硬是在腥风血雨中拼出一条血径,甚至不惜献祭自己的母族,又怎能不教人望而生畏。
奚融信手把玩着指间一枚青玉雕青龙暗纹的扳指,听姜诚禀告完,发出一声饶有兴致的笑:
“吴知府,你这松州府,果然是卧虎藏龙,令孤刮目相看。”
早在听到今日文会前众书生的那番针对太子与魏王的争论,竟是有人精心设计的一场局时,吴知隐就再一次冷汗透衣了。
听这一连串罪名砸下来,更是面无血色,噗通就熟练跪了下去。
“殿下,臣……”
吴知隐本想说“臣是真的不知道。”
可没说出口,就意识到,这话并不能让自己的罪减轻多少,反而可能罪加一等。
只能生吞下这口黄连,磕头请罪:“臣真是罪该万死!请殿下给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臣一定抓住幕后主使,给殿下一个交代!”
奚融却是一摆手。
“不必了。”
“楚江盛会,天下盛事。”
“孤若真因几句流言,就拆了这天下第一楼,那些文人更要指着孤脊梁骨骂了。孤还想多活几年呢。”
“……”
吴知隐越发冷汗涔涔。
阴影覆下,太子终于站了起来,单手挑起帘子往外走去。
吴知隐忙爬起,战战兢兢跟上。
因心慌意乱,竟不慎碰了下太子悬于腰侧的那柄「山阿」宝剑,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后退两步。
此剑乃先帝所赐,除了太子本人,无人可以擅碰。据说山阿剑上沾染的亡魂,数不胜数,普通人碰到,很可能被冤鬼缠身,不得好死。
“孤随意转转,顺便赏一赏这传闻中的松州夜景,你不必跟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