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恣还处在讶异的慌神之中,才缓过来:“宁敞姑娘,你弹琴真的有催眠的功效耶。我刚才差点魔怔了,你真的有神棍的潜质。我差点都被琴音蛊惑了。”
宁敞很想给他一个白眼:“林恣公子,我这不叫催眠,叫宁神定气,再说你自己意志散乱怪谁。像你这种立志要闯荡江湖的侠客,免不了打打杀杀,沾染血腥,将来也许你会需要请我帮你弹琴消解业障呢,哈哈。”
林恣无奈地笑笑,还是由衷地说了一句:“想不到你课业不怎么样,弹琴造诣还挺高的,还会自创曲谱,有点才华。”
宁敞因为这句夸奖瞬间变得飘飘然起来:“小意思,小意思。承蒙林恣公子不弃。就像您说的,文武兼济才能各展所长,有机会定要向您讨教一二。”
自从林恣有了“代课夫子”的身份之后,宁敞对林恣的称呼就愈加恭敬了,就连敬语“您”都用上了,林恣真是哭笑不得,但是又觉得有些可爱。
他傲娇地昂起下巴:“嗯……资质太差的徒弟我可是教不了的,心太累。”
宁敞双目圆睁,气得狠狠踹了林恣几脚。
半明半暗的午后,两人在槐树下追逐打闹,有槐花飘落下来,裹挟着清淡甜美的香气,原本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因为志趣的互通而渐渐靠近。
此后,两人经常结伴出游。
林恣带着宁敞打猎、摸鱼,宁敞有时爬上树给林恣描绘地势,或是在林恣溜进菜园偷地瓜时给他放风。
在篝火的簇拥下,林恣用宁敞秘制的调料蘸烤野鱼,两人谈天说地,交换秘密。
意兴阑珊时,宁敞即兴普曲,手舞足蹈,笑声四溢。
林恣被起伏诙谐的曲调逗得哈哈大笑。
静下来,两人席地而坐,抬头看星,宁敞给每一枚星星都取了名字,编了些似是而非的故事,有的哀伤凄美,有的怅然若失,有的逗趣搞笑。
林恣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他清楚地知道每颗星宿的名字和起源,但在那一刻,突然不想戳穿她。
林恣描绘着仗剑江湖的快意潇洒,劫富济贫的正义之途,宁敞将双手捂成喇叭状,对着未知名的星星大喊:“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成为长安城首屈一指的琴师,所有的曲谱都是我自己原创的,每个人听了我的曲子都能收获一份安宁和静谧,不再有遗憾!”
林恣竖起大拇指:“阿敞,这个想法真的很棒。如果你的曲子需要不同的声音,我的兵器可以任你使用。”
“那就一言为定,你浪迹天涯的时候也得带上我,我的曲子也需要江湖的声音。”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宁敞称呼林恣的时候不再是冷硬的“林恣公子”,也不再因为他有时是“代课夫子”而毕恭毕敬地使用敬语“您”,而是叫他“阿恣”。
林恣呢,也不再礼貌疏离地称呼宁敞为“宁敞姑娘”,而是亲昵地唤她“阿敞”。
也许,共享过理想,有了共同奔赴的道路的两个人,早就不是一开始一见面就针锋相对、张牙舞爪的“代课夫子”和捣蛋学生了吧。
改观只需一瞬,许许多多的默契、信仰、依赖、习惯却在天长日久中累积。
宁敞对林恣就是这么死心塌地,一如既往。
周围的人也都觉得宁敞姑娘和林恣公子是天生一对,实属佳偶良配。
两人从未互相表露过心意,但是都心照不宣地默认。
后来,成亲,闯荡江湖本应是顺理成章,只是风云莫测,半点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