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可在帐中?”
营帐中烛火亮着,隐隐瞧的见黑黢黢的身影。
“进来吧。”
帐中声音传了出来。
年轻的小将掀帘跨入,朝烛火旁静坐的人拱手道:“太傅,外面北狄攻城了,陈将军说,此次盟书大抵是签不了了,将军命我等护送太傅回京。”
徐鉴实身上披着件玄色氅衣,面上有些夙夜未眠的困倦,他捏捏眉心道:“不必操心我,让你们将军安心守城。”
“可……”军令如山,不敢违背。
“城中方起战事,我便连夜离开,来日百姓知晓,戳我脊梁骨事小,可营中将士瞧见我避战,乱了军心事大,”徐鉴实温声道,“谁的性命都紧要,我与旁人无甚不同,不过是提刀的手如今握着笔罢了,我帮不得你们战事辛苦,自也不好添乱,我便在此处,若有可尽绵薄之力处,请陈将军尽管开口就是。”
小将愣了愣,又行礼后退出了营帐。
北狄王庭。
烽火连天,夜半三更,斥候将军情报到了北狄将军帐中。
“孟固安?”耶律宝困得眼皮打褶皱,“他将兵马调走了?宰相不是说明儿议和?”
斥候也不知道啊!
他试探问:“莫不是汗王发了旨意?”
话出口,便被狠狠瞪了。
斥候连忙低垂脑袋。
耶律宝起身穿盔甲,冷哼道:“有什么旨意是单他知道的?这边关守将索性换成他孟固安去!”
不只是耶律宝,营中睡着的宰相也被惊醒了。
“这、这孟固安是得了汗王的旨意?”
耶律宝:……
前方战事未停,营中众人坐着,茫然又困。
哪怕是孟固安私自调兵去攻打,他们也不能此刻将人拦下,既已发兵,便如铉上之箭,断不能回头。
更何况,那盟书于他们是大耻,汗王本也有意发兵南下,孟固安若是能夺下云中镇,也是大功一件,破了这几座城池,打过雁门关,汴京便犹如他们的囊中之物!
想到此,耶律宝抠了抠眼屎,问身边亲兵:“营中还剩多少兵马?”
“回将军,还剩三千。”
“去点两千,本将军去襄助他孟固安。”耶律宝说。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攻城便是要如此。
云中镇虽是有一万精锐,可他们草原儿郎,那是能以一当十的,数年不战,他倒是要瞧瞧,这是多难啃的硬骨头!
宰相劝道:“咱们都没收到汗王旨意,将军还是不要贸然出兵为好。”
“宰相也太胆小了些,才给汴京那些人欺负到了脑袋上,你能忍,我可忍不了,况且,那盟书订立百余年,要我说,早该变一变了!今夜便是良机!宰相回去睡觉吧,等我率大军得胜归来!”耶律宝粗声道。
将至五更,黑漆漆的天色变得蓝雾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