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此事,陈宗正摆了摆手:“今日乏了,你下去吧。”
“是。”陈师凤也知道这是最正确不过的决定,不再多言,恭恭敬敬行礼后便准备离去。
只是突然陈宗正又喊道:“等等。”
陈师凤停下脚步,疑惑回头望去,却见陈宗正正端着清茶不动,似乎思虑不定,过得良久,他长长出了口气,说道:“还有一事,你速速去办。”
“你去宗玉之处走一趟,见着他面,不管怜儿是否在他那,便叮嘱他最好不要参和此事。”
“小叔?”‘最好不要’?
疑惑在陈师凤脑中一闪而过,这位小叔正是父辈之中最小一位,虽是长辈,出生之时已经与兄长阿姐相差许远,不过百数十岁。
据陈师凤所知,这位小叔幼时除了仆人外更多是陈怜代为照料,两人感情甚笃,确实有不顾一切帮手姑姑的理由,只是……
陈师凤忍不住问道:“小叔虽也是……昔日真传弟子,但是修为已废,纵使他想为姑姑出头,也有心无力吧?”
“哦?”陈宗正瞧了他一眼,严肃道,“你瞧不起宗玉么?”
陈师凤虽然不答,但是陈宗正已经从他脸上读到了一切,不由摇摇头:“纵使修为已废,宗玉也曾经成就上品金丹,位列太素真传。”
“你呢?你炼法圆满至今已经二十多年,昔日许庄外出游历之前,修为,法术,名气都远不如你,如今呢?你何时能触摸到金丹大道,何时能位列真传,何时能真正支撑起陈氏下一代。师凤?你有什么理由,什么资格瞧不起宗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上品金丹又如何,还不是被那上玄钟神秀还未成金丹之时,便打碎了金丹,废了修为。”陈师凤冷冷道:“假以时日,我定也能成就上品金丹,不论是许庄,还是钟神秀,我迟早要和他们一较高下。”
“上品金丹如何?上品金丹代表无论是天资,心性,智慧,福缘……代表着一切都在你之上。许庄如此,宗玉也是如此。金丹之道如此简单,为什么成就上品金丹的是许庄,而不是你。如果你不能摆正心态,成就上品金丹之事还是休谈吧。”
陈宗正冷冷道:“至于钟神秀……此子乃是钟天地之灵秀,应玄门气运而生,天生的道子。元神真人也视之为未来道友的人物。与之交锋……”言语未说尽,一声轻嗤已然表明了一切。
“去吧。”陈宗正懒得再言语,一拂袖子,忽然失去了踪影,只余案几上一盏清茶。
“……”陈师凤一向冷清的脸色不变,袖中却已攥紧了拳头,静静矗立了片刻,才朝空气行了一礼,大步走出了外间,天色已经不复堂亮,一抹斜阳半挂在海面上,映得天边一片红霞。
“上品金丹……”陈师凤遥遥望着夕阳,袖中拳头攥得越紧了,半晌后才松了开来,一滴一滴鲜红的血液顺着掌指流到指尖,滴落在船楼甲板上。
与此同时,船楼顶处,陈宗正也望着远方,端起了茶又放下,摇摇头,张手摄来酒壶,也不需杯碗,提起便往口中倒去,一条清澈的水线从壶口钟倾泻而出。
这一喝,便是日更月替,直至深夜,才第一次放下了手中酒壶,忽而长声大笑起来。
他忽然想道:今日哪句话,是我真正想说,又哪般做法,是我真正想做?
修道之初,他也曾十分纯粹,心中只有大道,法术,神通。再年长些,他渐渐懂得宗门,师徒,家族,手足。再后来,姻亲,丹药,法器,资源,灵矿……
不知不觉,占据心神的东西越来越多。
师父啊师父,您告诫我时时拂拭心尘,才能有望元神之道,为何您也没有做到呢?
如今我久在樊笼之中,越陷越深,是否还能脱身而出,一心一意地求道呢。
“元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