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仔细想想,若是把玉柔放进屋里,多出一个人来,太太知道了岂不说我们没个规矩,说不得还要觉得玉柔是个得势便猖狂的人,对她岂不是不好。”袭人拉过赵玉柔的手,在眼前仔细端详着,“妹妹这手是好看,比我这粗笨的手强多了,可是也要知道,在这府中,不是看谁的手好看就能进屋里伺候的。”
赵玉柔恨不得一个大耳刮子抽死她,“姐姐说的是,姐姐的安排我并不敢不依,只是心里有些伤心罢了。”
袭人笑她,“这有什么值得伤心的,难不成不让你进屋里伺候,觉得委屈你了,故而伤心。”
“并不是这个缘故。”赵玉柔抬眸,眼尾还泛着红,看着贾宝玉的眸子里,满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自卑,“我是宝二爷带进府里来的,二爷就是我这辈子的天,我自是希望日日时时看着二爷,照顾着二爷,哪怕是为二爷丢了命也甘愿,乍一听不能贴身伺候着,心里有些失落罢了,觉得有些愧对二爷的大恩。”
贾宝玉拉着袭人的袖子,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讲话,“便让她进屋伺候吧,太太问起就说她还是在外面伺候的,并不常进屋,这不就两全其美了?”
袭人眉头微皱,“怎可欺瞒太太?”
贾宝玉却说:“一点小事罢了,算不上欺瞒。”
贾宝玉实在是见不得赵玉柔这般委屈可怜,这是个眼里心里全是他的好姑娘,花朵一般的年纪,还要独自拉扯着弟弟,实在是太可怜了。
更何况,贾宝玉看赵玉柔满心都是要报恩的心思,并不是为了什么富贵体面才想进屋里伺候,若是让这样一位知恩图报的好姑娘失望,岂不是他的罪过。
因而,贾宝玉见袭人还要说话,又看见赵玉柔满眼泪水期盼地看向他,登时脸色一变,“如今这屋里我是一点做不了主了,不如把我也赶出去,既然玉柔不能进来,我就和她一块在外面,也好做个伴。”
袭人被他这一呛声,偏偏旁边还有赵玉柔和晴雯看着,素日的脸面体面全没了,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二爷何必这样疾言厉色,我不过是为了二爷考虑,若是二爷执意如此,便去回了老太太,让我走便是了。”
袭人这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若是平日,她是万万不会说出这般话来,可此时口不过心,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贾宝玉性子也上来了,如今袭人是要在玉柔面前让他失了面子,难不成要让玉柔觉得他是个受人辖制的怂包软蛋不成?
他当即就说:“行,我这就去回了老太太,我看你也不是想回老太太那里,你如今也大了,若是想出去,直说便是,何必在这里和我说上这么一堆话。”
袭人见贾宝玉是真的动了怒气,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心里就先怂了,不敢再说什么。
若是真的激着他去回了老太太,事情闹大了,便真的无法收场了。
晴雯本来不想管这些,皆因以前吃过亏,以往宝玉和袭人意见相左之时,只要她一开口,二人就把矛头全对着她,他们二人倒是又亲亲热热得好了,显得她是个恶人一般。
可是这会儿见着素来稳重的袭人都失了分寸,不想把事情闹大让宝玉受责骂,只好上前拉着贾宝玉的手打圆场,“二爷,袭人不过就是那么一说。。。。。。”
贾宝玉气得甩开她的手,急得直转圈,“我看她是真心想出去,你这会儿了为她说情,我看她也不会念着你的情,怕是心里还会埋怨你挡了她的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