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看好纪柏煊,他从前的那些旧部纷纷看懂了局势,隔三差五到纪家喝茶叙旧,总要寒暄两句,夸一夸纪柏煊。
纪柏煊因此被爷爷勒令每日晨昏定省,除了去公司,其他时间基本都待在家里。
那之后,赫惟很长一段时间再没有见到纪柏煊。
她甚至以为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们就已经见过这辈子的最后一面了。
谁知命运的玩笑说来就来,某一天放学赫惟没有等到赫远征来接自己,也没有等到他的任何一个学生,最后是她自己回的家。
后来的几天,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回家。
赫远征失踪了,从那天开始。
妈妈没有回来,爸爸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赫惟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没有人要的小孩。
直到某天,纪柏煊又一次出现在赫惟学校门口,他撑着把黑色雨伞,伞柄老长,遮掩住他那双饱含怜悯的眼睛。
赫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他身旁的那辆车。
“是我爸爸让你来接我的么?”赫惟扬着下巴,还是不愿接受赫远征失踪的事实。
赫远征失踪得毫无预兆,学校报了警,警察也来家里了解过情况。邻居们都在传赫远征是犯了什么事儿畏罪潜逃了,只有赫惟始终不信谣不传谣。
赫远征才不会犯罪呢,他自己就是法学老师,没有人比他更懂法守法。
可是她没办法堵住自己的耳朵,流言像病毒一般无孔不入,她隐约听到“间谍”两个字,可这个词和赫远征又有什么关系呢?
赫惟想不通。
“是。”纪柏煊将伞倾斜过去,遮过赫惟的头顶,第一次温和耐心地和她说话。
他说:“在你爸爸回来之前,我会帮忙照看你。”
“我爸去哪儿了?”赫惟最不解的还是这个。
赫远征没有任何理由留她一个人不管不顾,指望一个非亲非故的学生来帮着照顾女儿。
伞外有细碎雪粒飘落,覆在车窗上,模糊了那一整个冬天。
赫惟在纪柏煊撑着的伞下,第一次被他牵起了手。
赫惟的手很凉很凉,纪柏煊问她:“这几天你都是自己一个人住吗?衣服是不是没有穿够?”
这两个问题毫无关联,赫惟却知道他想问什么。
“这几天邻居家的阿姨晚上会陪我住,我不害怕。”她由着纪柏煊攥紧她的手,接受他传递过来的那一丝不明显的温暖。
“我穿了羽绒服,看着不厚,其实很暖和。”赫惟说:“穿衣服什么的,我爸以前也不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