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林暄只得回头,叹了口气:“这不活着吗。”
赖栗胸口剧烈起伏了下,脸色沉得厉害:“活着就行?”
戴林暄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就在赖栗以为戴林暄又要说“我有没有好好吃饭对你来说重要吗”这种屁话的时候,竟然听到了正常的回答。
“一日三餐,基本准时准点,不重油也不重辣,除非应酬,很少喝酒。”戴林暄说,“满意了吗赖少?”
“……别这么叫我。”
“叫什么都不满意,可真难伺候。”戴林暄半眯着眼睛,“我叫你哥行不行?”
赖栗心里漫起一股无边的焦躁,寻不着源头。他们该有一个更亲近的称呼才对,而不是所有人都能叫的“小栗”,或别人戏称的“赖少”,或直呼大名。
戴林暄与赖栗黑沉的目光对视半晌,有些字眼到嘴边了又随风散去。他花了半分钟,将脸上露出的淡淡倦意与病色收敛干净:“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见到爷爷不高兴吗?”
赖栗面无表情。
戴林暄自顾自地展开话题:“你觉得他对我怎么样?”
赖栗语气不好:“谁记得。”
应该是好的,所有人都这么说。
戴林暄的出生宴,百日宴,成人礼,除开最近两年的生日宴都办得最精细风光,前人比不上,后来出生的小辈们也无法超越。
也许是隔辈亲,也许是近两代子孙里,戴林暄是最谦逊温良的那一个,除去十八岁那年突然执拗地要养赖栗以外,没有任何可以诟病的地方,不喜欢他才不正常。
所以戴林暄轻而易举得到了戴松学的喜爱与看重,三十年来从未变过。
戴林暄说:“我这一辈堂姊妹表姊妹共十七个,只有我从出生起就被他带在老宅教养,一直到他身体出了问题。
“那几年集团出现了很严重的资金周转危机,他每天日理万机,却还能抽出空给我带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
“他总跟我说,做人要有良心,要识大体,辩善恶,明是非。”
戴林暄语气悠悠,听不出是怀念还是参杂了别的意味。
赖栗想起蒋秋君说的那句“在戴家这样的深宅大院里,没人刻意引导,他怎么就活成了那副松贞玉洁的性子”。
她的话和戴林暄的自述发生了些许冲突,这不是有人引导吗。
赖栗问:“为什么不想见他?”
戴林暄挑了下眉:“我什么时候说过……”
“他一个偏瘫老头都跑公司来找你了,难道不是因为你躲着他?”赖栗很难不去讥讽,“就像你躲我。”
“如果你是指出国的这个决定,那还真跟爷爷没太大关系。”戴林暄勾了下嘴角,“你全责。”
“……”
戴林暄没有掰扯这个的意思,继续说:“不过我也确实不想见他。”
“为什么?他不是对你很好?”
“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才没脸面对。”戴林暄垂眸笑笑,“我那段时间特别……懦弱。”
赖栗指尖动了动,有些不能忍受戴林暄这么评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