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葬了我爹,我打算把自己卖进楼子里,好歹还有条活路,也能跟以前的姐妹做个伴。”
苏意想了想,最后什么也没说。
她能说什么呢?救了这一个,那她就会贪心地想要救更多人,到时候怎么办?张家可不会做个好心人。
她知道这场战争会结束,但还有三四十年的苦要熬,有的人可能活了一辈子也等不到黎明到来的那一天。
察觉到苏意心情低落,张瑞显皱了皱眉,让跟着记号找过来的张瑞仪去哄哄。
两个人之间用眼神交流着。
——鲛人难过了会不会死?你快去哄哄!
——你怎么不去!
——我不会啊!不然我干嘛叫你去!
——那我也不会啊!咱们家又不教这个!
——哦,那她要是难过死了怎么办?
——殉葬呗!不然叫殉情,可能好听一点。
路边有对老夫妻在卖糖油粑粑,苏意买了两份,让张瑞显先吃一份,看他吃下去没什么反应自己再吃。
——她为什么要看着我吃一口再吃,是怕有毒吗?
——可能是想看看烫不烫。
被烫得嘴巴破皮的苏意艰难地吃完了一块糖油粑粑,剩下的塞给了张瑞仪。
“你们也会做人皮面具吧?”
一对嘴巴烫出泡的难兄难弟点了点头,不知道这只脆弱的小鲛人又想干嘛。
一天后,三个佝偻着身躯的人在两个张家人微微睁大眼睛的注视下,悄悄从后门离开了下榻的宅子。
张瑞显提前探清楚了路线,带着后面两人一路左拐右拐,最后来到了难民聚居的窝棚区。
说是窝棚都奢侈了。
就是一片废弃倒塌的建筑,被难民清理出了墙柱、地基,然后就用手边的东西搭起来的棚子,遮风保暖就不要想了,雨下大一点就能毁掉一大片棚子。
这样的难民区里鱼龙混杂,小偷扒手,恶霸流氓,几乎遇到的每个人都会用警惕的眼神盯着他们。
偶尔苏意还会闻到熟悉的、潜藏在记忆里的臭味,那是吃过两脚羊的人才会散发出来的味道。
很久没有被恶意完全包围过的苏意伸手拉住了张瑞显身上的破布衣服,走在后面的张瑞仪也敏感地察觉到苏意的紧张不安,上前两步把人夹在了他和张瑞显中间。
虽然这样走路会不太方便,但是给苏意的安全感是满的。
大致在外围绕了一圈,数出来的难民人数都快有长沙城的常驻人口数量多了。
这样的数量对比,如果不是何长官手里握着不少的枪弹,难民怕是早就暴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