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澜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起来,在他后背垫好枕头,然后走到桌边倒水,调水温的时候忍不住感慨道:“今天的周酌远同学很配合呢。”
他顿时羞恼起来,只是对着照顾自己一晚上的陌生同学又不好意思说什么。
插好吸管,贺清澜坐到床边,瞧见他的神色发现他有点不高兴,急忙解释:“对不起,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周酌远勉强接受了他的道歉,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水,清了清嗓子,道:“谢谢你,我再休息一会,你可以回去了。”
贺清澜放下杯子,没有回应这句话,而是递给他一支体温计:“先测量一下。体温吧。昨天夜里吊了一瓶水,但是效果不是特别好,今天早上又烧起来了,这瓶刚刚挂上,按照医生的意思,你应该不是要休息一会,而是休息一整天。”
周酌远听话地接过来放到腋下夹住。
知道贺清澜真的照顾自己一夜,他有些愧疚:“对不起,浪费你这么长时间,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可以照料好自己,你抓紧时间回去吧。”
贺清澜轻轻笑了笑:“没关系,我跟老师请过假了,早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于是周酌远的思路又被岔开,他认真想了一下,回答道:“皮蛋瘦肉粥。”
贺清澜走后没多久,他取出温度计,烧果然退了。
这几年他的体质确实不算很好,感冒发烧如同家常便饭,只是像昨晚那样病得突然又来势凶猛的情况,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否则他早就一个人死在家里了。难道说这个系统,不仅仅是把他的身体变成二十三岁时的状态,还加重了不健康程度吗?
【这就是你的身体,请停止恶意揣测】
脑海里出现熟悉的令人心悸的警告,周酌远愤怒地躺下,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表达自己的不服气,他又愤怒地用被子蒙住头翻了个身。
关琦拎着粥和包子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他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被子,忍俊不禁:“你还是小孩子吗?快起来吃早饭。”
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周酌远的反应,他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然后很用力地坐到床边。
周酌远怀疑床都要被坐塌了。
关琦质问道:“你到底在赌什么气?这两天怎么了?老师说你身体不舒服,怎么病还没好就来学校?”
周酌远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不关你事。”
关琦深吸了几口气,挤出笑脸问:“怎么不关我事?我们不是朋友吗?大少爷,我最近好像没有惹你吧?”
周酌远一把拉开被子坐起,阴阳怪气道:“我这种尖酸刻薄、自私善妒的小人,怎么配当您的朋友。您可真是个同情心泛滥的大善人,忍着恶心跟天天犯病的人交好委屈坏了吧?”
听到这话,关琦慌乱了一瞬,随即追问道:“是谁跟你说的?我怎么会这么想你?”
周酌远看着他的表情,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还以为关琦的厌恶只是放在心里,明面上他们还是最……至少是好朋友,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还在背后和人嚼过自己的口舌吗?那些人里面有谁?嘲讽过他的?和他有过冲突的?被他指着鼻子骂过的?
不喜欢他的人太多了,他早就忘记曾经得罪过哪些人,又被哪些人厌憎过,但是不管这些人是谁,听到关琦这么嫌弃自己,一定很痛快吧,一定觉得他就像小丑一样,被关琦耍得团团转。
他就像小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