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脑子一片空白,明白过来脑袋嗡嗡作响。
他指尖游移抚摸地正是曾经剖腹产取出杨雾的地方,那里曾经血淋淋、刀口触目惊心,肚子上的妊娠纹斑驳丑陋,现在那里已经没有痕迹,她在国外花重金消除了所有,但他突然问起来,似乎依旧有把残留在那里的手术刀在身体里捅来捅去,让她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一把推开他的手。
他苦笑,借着窗外昏暗的光看身边发抖的女人,“杨沧,我知道刀捅进身体里有多疼,你怨我,是对的。”
怨,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况且她早看清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少不了她的一意孤行,他们两个人都不无辜,她已经不想追究下去了。
“没意义。”她道,背过身去睡。
周轩望着她佝背蜷缩睡觉的姿势,慢慢靠近她,在她又想往床边移时说:“再动就真掉下去了”,他的手圈上背对着他的女人,把人拢在了怀里,她拽着他的手要推被他更紧地按在胸前抱住,像漂泊许久几乎要淹没的人终于在汪洋中抓到了浮板。
“好好睡吧。”他说。
杨沧瞪着眼,床边不远处的卫生间玻璃借着月色与昏暗路灯倒影着床上纠缠在一处的漆黑身影,她眼睁得圆滚滚,寂寥小镇,陌生的环境,还有突然出现紧紧依偎的他,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十分钟后,怀里的人呼吸渐放松而绵长,周轩动了动,起身慢慢靠近,在她的眉心轻轻吻了下,虔诚滚烫的目光都被漆黑掩盖,他望着怀里的轮廓,不知何时也睡着了。
坐了一天半的车,即便是出差也很少这么辛苦的杨沧瞪着在一个陌生村口停车的周轩,环视四周的菜地,不可思议道:“你就把我绑架到这里?”
“嗯。”他笑,“是不是很落后?”
感觉这里对周轩的意义非同一般的她并未嘲讽,只蹙眉道:“知道就赶紧送我回去。”
“车没油了。”他摊手,“委屈你陪我在这住一段时间吧。”
“一段时间!”杨沧惊愕,再次震惊地盯着村口牌子“阜新楼”,“你要我住这村子里?不可能,我一天都活不下去。”
她虽然没在村子里住过,但也知道冬天上冻,这农房可能连热水都没有。
“好啊。”他莞尔,“你死了我陪你。”
说罢,拉着她下车往里走,“村里路不好,这段我们就走着吧。”
杨沧怒目竖眉都被他忽略,最后两人在一个新盖的二层砖房前停下,是北方农村最常见的院子,只不过是新建的,更干净宽敞。
他熟练地打开大铁门,侧身看向她:“进来吧。”
杨沧脚步僵在门前小路上,再迟钝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这……不会是你的老家吧?”
周轩轻笑,“可能说是犯罪据点更恰当。”
杨沧白了他一眼,大步进去。
院子上下两层,干净明亮,只不过很空荡,一眼便知盖成后就没怎么住过人。
她回头,“……阿姨和叔叔呢?”
“他俩应该不太愿意做我的共犯,去打工了。”他遗憾道。
她上眼皮掀起掠他,“好好说话。”
周轩耸肩,把两人的行李安置在了二楼最大的那间卧室,“饿了吧,我去做饭,你帮我来搭把手。”
“你绑架我到这里,还让我给你打杂?”她诧异完气愤道:“周轩,你撕票吧。”
他哭笑不得:“撕给谁看,我自己?”
“爱谁谁。”她往沙发上一坐,手伸出来,“绳子给我解开。”
他蹲到身前,垂眸给她解死结,顺便打开了电视,“空调已经开了,我先去做饭,有什么想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