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了脚步,不肯再往前去。
谢翊一回头,琴师垂下了眸光。
她的双手不安地绞着袖口,咬唇,仿佛在犹豫。
但她还是坚决地开口,低首道:“民女感激二殿下援助之情,感激二殿下对民女的厚爱,只是……民女,心有所属,只怕是不能侍奉二殿下了……”
对方站在她面前一尺之地,面色疏淡,听到“心有所属”四字之后,男人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
“是时彧?”
沈栖鸢一阵错愕,终于抬起了脸颊。
面前长身玉立的男人,生得眉目俊逸清朗,勾唇时,颊侧浮露出若隐若现的梨涡,与平贵妃如出一辙。
但平贵妃的梨涡看起来明媚外朗,二皇子的梨涡则为他的矜贵之气中糅入了一丝平和温润,看着,似一枚精细打磨的美玉。
沈栖鸢忍不住询问:“殿下怎么知道?”
谢翊语调温和:“是时彧托我来的。”
沈栖鸢的心弦又轻而易举地为这句话所弹拨,余韵散如澄湖,化作一池泛滥春水。
时彧。
这两个字只是念起来,心尖便似有一汪暖流轻淌。
她继而想道,时彧托二皇子来解救她,其意在于,从前,从来不涉党争的他,现在已经决定了要与太子作对,站在二皇子这一边了么?
她想知道,他做这一决定,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他心中对公理的抉择。
“那时彧他……”
沈栖鸢想问,时彧现在何处。
谢翊抬手,将头顶的一根结了满树红果的茱萸拨开。
“在东宫,太子处。”
谢翊向沈栖鸢解释,顿了须臾。
“你一会就能见到他。随氏,我要谢你,”他定神望着沈栖鸢的面庞,在她的诧异之中,谢翊诚挚地道,“将时彧拉拢我这一边。”
他为了你拼杀,也为了你,甘愿折节,俯首称臣。
*
太子一早得知了消息,道叶氏那泼妇回了宫。
只是她回宫之后第一件事竟不是来东宫,而是她的心腹气势汹汹地冲进了蓬莱殿。
太子正疑心叶想容这泼妇要对随氏不利,他当即就要赶往东宫,解救他的“滟滟”。
但兵马未动,便被一不速之客按住了。
“时彧?”
望着来人,太子满腹疑惑,眯了眯眼,仔细打量。
“什么风,把前骠骑这尊大佛给刮来了?往日孤三催四请都请不动的人,今天竟然赏脸亲至孤的寒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