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琳娜的唇瓣微微颤抖,呼吸变得急促,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压迫着她的胸膛:“你们……已经找了多久?”她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颤抖,仿佛害怕从对方口中听到自己最不愿面对的答案。
哈迪尔的眼神沉了沉,眉宇间透着深深的疲惫与痛楚,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低沉而凝重:“今天是少主失踪的第十天了。我们已经搜遍了所有该找的地方,可仍然毫无线索。”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措辞,最终,目光垂下,声音压得更低,透出一丝不忍的沉痛,“我悲痛地意识到,少主……生还的希望,渺茫。”
这句话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赛琳娜的心头。她的指尖几乎掐进掌心,指节发白,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喉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般,说不出话,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让人喘不过气。风声低鸣,雨水敲打在窗棂上,滴滴答答,像是在诉说着无言的哀伤。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种近乎窒息的沉默,连烛火都在微微摇曳,映照着赛琳娜苍白的脸庞。
哈迪尔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沉稳而坚决:“夫人,您的儿子——莱昂哈德——是少主唯一留下的血脉,也是安托利亚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局势不容拖延,请您立刻准备,我们必须拥戴您接管安托利亚,并正式立莱昂哈德为安托利亚的国王。”
“安托利亚国王?”斯拉斯贝娃轻轻挑眉,嘴角带着一丝讥讽的不信任,语气玩味地反问道,“那……那个苏丹库泰布呢?”
李锦云冷哼一声,目光中透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塞尔柱人已经彻底与我们决裂,库泰布这个傀儡毫无价值,他的存在只会成为阻碍。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安托利亚的局势,让真正有资格的人掌握这片土地。”
哈迪尔的语气愈发果断,字字铿锵:“我们已经命令塞巴斯蒂安率领凤凰营连夜赶往潘菲利亚城,他们将在明日清晨抵达。届时,您与莱昂哈德必须入主摄政府,正式举行登基典礼。夫人,这一切必须尽快完成,局势不能有任何闪失!”
赛琳娜的指尖微微蜷紧,死死盯着李锦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心跳在胸腔里剧烈震荡,仿佛有无数纷乱的念头交织在一起,却又理不清头绪。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痛楚与迟疑:“那……艾赛德呢?他怎么办?”
哈迪尔沉默了一瞬,神色间浮现出一抹压抑的无奈,最终,他低声说道:“夫人,我们必须先稳定局势……至于少主,我们会继续寻找。”
窗外的雨声愈发密集,冰冷的雨珠顺着窗棂滑落,汇聚成一道道晶莹的水痕。房间内,烛火微微摇曳,映照出众人脸上各异的神色。空气沉闷得令人喘不过气,仿佛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层沉重的压迫之下,无声地宣告着一个不愿被承认的事实——无论他们如何不愿接受,李漓的失踪,已然改变了一切。
斯拉斯贝娃的眉头皱得更紧,眼中透着深深的忧虑,声音略微低沉:“我们真正能倚仗的,只有凤凰营……真的能控制得了整个安托利亚吗?”
哈迪尔目光坚定,沉声回应:“事在人为。”他稍作停顿,继续分析:“素海尔虽然是少主的心腹,我们已经试探过他的态度,但他的回应始终模棱两可,既未表态支持,也未明确反对。以他的性格,在这样的局势下,他极有可能选择保持中立,所以目前驻扎在潘菲利亚的安托利亚苏丹卫队依旧在观望,没有态度。”
哈迪尔顿了一下,目光移向李锦云,继续道:“至于朗希尔德和卢切扎尔,她们没有子嗣,立场并不明朗,这意味着她们不一定会与我们对立,完全可以争取。朗希尔德向来随性洒脱,甚至至今仍在鲁莱港钓鱼消遣,对潘菲利亚的局势毫不关心,也跟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至于卢切扎尔……她在第一时间就知晓少主失踪的消息,因此,为防她做出任何不利于我们的举动,我们已将她秘密软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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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锦云轻哼一声,接过话头,语气低沉而冷静:“阿格妮的势力尚未稳固,她的手下寥寥无几,就算明日局势尘埃落定,她的影响力也微乎其微。若她试图兴风作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送她进修道院,让她彻底与世隔绝,斩断她在安托利亚的一切根基。此外,她的主要支持者——福提奥斯和他麾下的罗马帝国安托利亚军团,在局势明朗后若仍执迷不悟,我们完全可以将他们驱逐出境,不给他们任何反扑的机会。”
李锦云的目光微微一凛,语气愈发凝重:“然而,真正需要提防的,并非阿格妮,而是贝尔特鲁德和古夫兰。她们背后各自掌控着精锐军队,并且都有可能诞下少主的血脉。而贝尔特鲁德的威胁尤甚——安托利亚军中半数的主要军官都出自米洛系,虎贲营更是安托利亚的王牌精锐,若她决意反抗,势必会引发一场难以收拾的内乱。”
李锦云微微停顿,目光深沉地扫过在场众人,继续道:“古夫兰虽向来低调,但灵犀营的战力不容小觑。她谨慎、冷静,行事从不轻举妄动,正因如此,她的立场最难揣测。她不同于贝尔特鲁德那般张扬直接,然而,一旦她决定与我们对立,恐怕将成为最棘手的对手。更何况,古夫兰本身还是天方教的圣裔,而安托利亚的民众大多信奉天方教。古夫兰在百姓间拥有极强的号召力,甚至比我们在军中的控制力更具渗透性。如果她煽动民意,利用宗教影响力为自己争取支持,那局势将变得极为复杂。因此,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密切监视她的动向,确保局势始终掌握在我们手中。”
李锦云的语气缓了缓,冷静地总结道:“不过,即便如此,她们目前仍处于被动状态,我们准备过一会儿先派法里德带着少主的亲卫队去软禁贝尔特鲁德。至于古夫兰,她在鲁莱,应该还不知道这里的事。另外,如果她们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依旧不肯归顺,我们就动手铲除她们,也并不算晚。”
赛琳娜沉默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极力压抑心中的情绪。她的手指在衣袖中微微蜷缩,指节泛白,显示出她内心的挣扎。然而,她依旧维持着外表的冷静,过了许久,才用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还有谁知道艾赛德失踪的事?”
李锦云略作沉吟,随即回答:“扎伊纳布、蓓赫纳兹、萧书韵、观音奴、萧照等人。他们至今仍未放弃,仍在城外四处搜寻少主的下落。”
赛琳娜轻阖双眸,眉间紧蹙,呼吸微微紊乱。她的声音虽低,却透着一股隐忍的痛楚:“再派些人去搜寻艾赛德……就算……”她顿了一下,似乎不愿将那个残忍的假设说出口,最终还是艰难地吐出:“就算找不到活人,也不能让他被野兽啃食……”
赛琳娜缓缓睁开眼,目光恢复了几分冷静,但那深处的悲伤却依旧未散。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尽量不要伤害贝尔特鲁德和古夫兰……她们,毕竟也是艾赛德的女人。”
哈迪尔微微躬身,语气郑重而不容拖延:“夫人,时间紧迫,请您尽快准备。我们这就先告退。”
赛琳娜站在原地,微微侧身,未曾回头。夜雨绵绵,滴落在窗棂与石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夜色下的沉重与不安。她静静地站着,金色的发丝在烛光与夜色交织的微光中闪烁出柔和的光泽,而她的神情却冷静得近乎冰冷。
赛琳娜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透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威严:“我知道了。”她顿了顿,仿佛在沉思,又似乎在与心中的情绪抗衡,窗外的风吹拂进来,带着湿润的寒意,也带走了她心底最后一丝犹豫。片刻后,她缓缓开口,声音在雨夜中回荡,字字清晰,却又沉重得让人心悸——“明日清晨,我和莱昂哈德会按你们的计划行事。而现在,我要去为艾赛德祈祷。”
话音落下,赛琳娜不再多言,缓缓转身,朝着礼拜室的方向走去。她的步伐沉稳,裙摆在雨夜微风中微微飘动,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命运交错的边缘。昏暗的长廊中,她的身影逐渐隐入幽深的烛光之下,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回头。风雨交加的夜晚,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经做出了抉择。而她的孤独与沉痛,已深深镌刻在这场风暴来临前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