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沉默了一刻,迟疑地开口:“你要走了吗?”
许流星点点头。
“要离开滨海吗?”
许流星认真地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决定好要去哪里了?”
“嗯。”许流星看向南边的天空,缓缓说:“去陇港。我有个朋友在那边,我有些问题要问他。”
话罢,立刻改口:“其实也不算朋友,只是一个认识的人。”
老先生和蔼地笑了笑:“那还回来吗?”
许流星低头不语。
“也好。”老先生叹了口气,“看到你,我就想起我那个逆徒。”说着,又苦笑两声,像是自找说辞般:“不过年轻人,终归要叛逆一次。”
老人家眼神孤寂,透过许流星,仿佛在看另一个人。
许流星心里突然被什么东西钝钝地敲打了一下,说不好是什么滋味。
她看着那张皱纹横生的脸,一双深邃的眼睛陷在其中,她想起了拾荒老头。
他们都很老了。
许流星很想伸出双臂,乞求他能抱抱自己。
不过一定会很失礼吧。
她忍了忍内心的冲动,什么也没做。
老先生抿了抿干裂的唇,似有千言万语,却还是缄口,看向了画板前空白的纸。
“我会回来看您的。”许流星作出承诺,生怕老人家不信,她再次保证,“一定会。”
老先生没吭声,又来了一个客人。
她又坐了一会儿,终于扶着拐杖站起来,静悄悄地离开了。
老先生执笔的手微微一颤,笔锋歪了一寸。
这幅画又让他毁了。
他换上一张纸,终于忍不住回头去看,却只看见行将消失在人群中的一个一瘸一拐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