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朱笔圈起来,交待张勇,“你亲自去一趟江南,将这几个案子给办了。”
他将邸报扔下去,张勇慌忙接过,扫一眼,顿时目色沉凝。
打头一个是江州几名富户联手抬高米价鱼肉百姓的案子,被圈出来的案子均有一个共同点,作案者非富即贵,家财不菲,除此之外,这里头还有一个案子牵扯弘农乡绅霸占农田之事,弘农好巧不巧是首辅杨元正的老家。
仅仅是一眼,张勇便悟出皇帝用意。
旋即后背渗出一层薄薄的凉汗。
先拿下三个大案,必定能查获一大批银两,便可充实国库以作军资。
至于那霸占农田一案,则是敲山震虎,虽然此案不一定与杨元正有关,可既然发生在他老家,身为首辅便有失察之嫌,用这个案子堵杨元正的嘴,逼着内阁同意出兵云南。
这等缜密的心思,老辣的手腕,叫人叹为观止。
但真正令张勇惧怕的不仅仅如此,这里头还有更深一层试探之意。
当年擒获江滨,是杨元正首倡,他布的局,也就是说,皇帝知道他与杨元正关系匪浅。
这个案子敢不敢办,如何办,决定着他未来的仕途甚至生死。
张勇心里苦笑,面上却毫不迟疑应下,
“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办得漂漂亮亮。”
这句话等同表忠心了。
裴浚很满意,“宜早不宜迟,爱卿即刻出发。”
“臣遵旨。”
裴浚心情一好再问李凤宁,柳海还是告诉他,人在骑马,裴浚按了按眉心罕见沉默了许久。
一场秋雨一场寒,七月二十二这一日,天地忽然凉了下来,宫里司针局早给女官备了秋衫,凤宁在袍子外加了一件比甲。
清晨赶到养心殿当差,台阶湿了一片,薄薄的有如清霜。
裴浚去了前朝还未回来,姑娘们聚在西围房办公。
巳时末,前头递了话,皇帝即将回养心殿,姑娘们又齐齐来廊下站班。
张茵茵的父亲得皇帝重用,昨日出京办差事去了,这两日她颇有底气,昂首挺胸人很精神,见身侧的凤宁眼神微微耷拉着,轻轻耸了耸她的肩,
“凤宁,你这是怎么了?御前可不兴打盹。”
凤宁浑身打了个激灵,连忙抖擞道,“我没有”
话落察觉司礼监几位秉笔都看了过来,立即揪了自己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