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裳对针线活计向来兴致缺缺,入王府几个月,从未见她动针线。今天怎么了?
人在沙盘边端坐不动,视线跟随而去。
在他的默然注视下,谢明裳坐去桌前,摆弄片刻针线篮子,取出一根大头针,抬手便在自己中指狠扎一下,血珠涌出。
萧挽风骤然一惊,当即起身!
不等扎第二下,他已赶过去抓住她的手。但谢明裳又陷入了只属于她自己的思绪中,并不反抗。
她任由他抓着自己的左手,自顾自地取一只柔软羊毫,蘸取指尖流出的鲜血。
在粗略勾勒的小河轮廓当中,一笔一划,涂抹上血色。
“……”
半融化的雪山环绕之下,山脚一条静静流淌的血河。
谢明裳满意地收起最新的雪山画作。仿佛寻常画儿一般,塞进成堆画纸里。
抬手掩住呵欠,她困了。
滴血的手指很快便止了血。萧挽风握她的手,引她去内室歇息。
内室灭了灯。谢明裳在床上来回翻滚几圈。木板床还是硌的慌。
她一骨碌起身,想和前两天那般,继续睡外间的罗汉榻。罗汉榻虽然小了点,睡起来可舒坦多了。
但这几天和她早晚都在一起的关内贵人不再妥协。他把她按回床上:“今晚和我睡。”
谢明裳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侧卧在她身边的男人似乎也睡不着。
内室黑暗很久之后,还能听到彼此细微的翻动声。
萧挽风闭上眼,那条鲜血涂抹的血河便出现在视野里。
他哪能睡得着?
血河里有尸体。所以,树梢上才蹲满秃鹫。
树梢上的秃鹫,去血河里啄食腐肉……
她亲眼看到的?还是想象?
萧挽风思忖着,翻了个身。黑暗里骤然对上一双明亮大睁的眼睛。
床里的小娘子目不转睛,也不知盯看了他的背影多久。
萧挽风:“……”
他怕惊吓到了她,极缓慢地伸手,在她略紧张的目光跟随下,修长有力的手落在柔软的脸颊上,轻轻抚摸几下,又安抚地拍拍她紧绷的肩胛。
绷紧的肩膀放松下去。谢明裳主动凑近一点,开口和他说话。说得极小声。
“我想通了。”
“想通什么?”萧挽风不动声色地接话。
“为什么我有两个阿兄,两个娘。还有两匹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