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后,连颂才动了一下,爬起来看了眼来人,也没想到来的人是赵诚。
等看清人,才爬起来哑着嗓子问:“赵大人。”
赵诚:“我长话短说,此案……该到此为止了。”
连颂脸上都是污秽,发如枯草,听了赵诚的话,不可置信地怔怔发问;“我们连家……几百口人命,难道都该死吗?”
“我不知道。”
连颂突然跪着疯了一样求他:“赵大人,我与杜从宜相识,是我贪图觊觎她的技艺,明知她贫苦窘境,刻意利诱,贪图她的技艺卓绝,所有的仿画都是我处心积虑,去讨好贵人们了,和她没关系,一切罪责都在我,她确实不知情。求大人赐我一死,连家几百条人命是无辜的,是我贪心不足,罪责全在我一人……”
他*7。7。z。l求到最后,已经是嘶声力竭。
赵诚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所有被卷进这桩事非里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得过去。可罪魁祸首不还是那对父子吗?
“连颂,我救不了你。”,赵诚只能和连颂这么说。
连颂为了连家几百口人命求他:“是我痴心妄想,可我对杜……九宫从无半点私心,我确实欣赏她才华,是我居心叵测……”
一个聪明人,落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求生路了。只求死后不要连累太多族人,至于脸面这种东西,早已不重要了。
赵诚想起工作后,第一次熬夜辛苦几个月,被人剽窃成果,他愤怒之后,还是不得不吞下去,因为他不能闹大,闹大了自己的工作保不住,也伤不到对方分毫……
那种不得已的屈辱,不得不低头的愤怒,最后,都咽下去了。
他无奈说:“你我,本可以成为朋友的。”
连颂真的不是小人。事实上杜从宜这么久没被供出来,就因为连颂没松口。
连颂伏在地上泪眼模糊,颤着声祈求:“我自裁后,大人能为连家人,在官家面前求一声情吗?”
“可以。”
连颂叹笑起来,哭着笑着说:“可惜我,配不上大人这样的朋友了。”
连颂死的很干脆,丝毫没有犹豫。
一刀毙命,赵诚闭着眼不敢睁开看他一眼。
赵诚等他死后,他立刻回宫复命,他就跪在福宁殿,一字一句为连颂求情:“连颂,本是南京府人,中秀才后,回家经营书画楼,人已死,其罪已消,连家几百口人命,是无辜的,连坐未免杀生太过,臣求官家放连家众人一条生路。”
他回来的路上想了千百个由,可跪在这里,突然就明白,不需要任何由。
没有法律规定,连颂犯的是全家都要死绝的罪。
端看赵策的心情。
几百条人命,只看一个人的心情。
赵策刚平息的怒气又被他提起来,这几个月因为太子的事情,范德可谓是一个一个的清算,谁也别想逃脱,为储君报仇,是所有人都有的心准备。
赵诚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死罪消,连累无辜的人枉死,没有意义。
赵策阴着脸盯着他,不说话。
宗瑞眼睛都眨瞎了,赵诚只是跪在那里垂着头不抬起来。
赵策问;“人死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