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愈疾,一连下了七日,整座康安城皆被皑皑冰雪覆盖。
将军府中,刘蝉终于等来了高宴。
高氏族中,几位高恭的同辈都从湖阳赶来了康安。
高宴风尘仆仆赶来,见刘蝉如常地坐于花厅之中,着一身素衣,端坐方背椅。
他立刻明了:“你未有疾?”
刘蝉笑道:“我不如此说,你肯回来么?”
高宴不答,只拿一双眼默默望向她。
刘蝉缓声道:“宫里传了旨,追封将军为郡王,爵位承袭,因而你不得不回来,你是长子,自要袭爵。”
“我没有兴趣。”高宴转身欲走。
“站住!”刘蝉起身,走到了他身侧,“倘若你不袭爵,说不定便会落到高檀身上,你甘心么?”
高宴冷笑一声:“你该问,高檀甘心么?”
刘蝉面色未变,顿了须臾,低声问:“你呢?难道你不想么?”
高宴定睛看了一眼刘蝉。
刘蝉看似柔弱却从不柔弱。
“原来如此,你煞费苦心,是为了走高恭的旧路?”
刘蝉眨了眨眼:“我自不是为他,我是为你,难道你没有想要的东西么?宫里只余一个贵妃,谢三是读书人……”
权欲,她早就知道了,有权才能有欲。
高宴蹙了蹙眉,一时觉得刘蝉的面目有些陌生。
想要的东西。
高宴垂下了眼,转而问道:“这几日,高檀可在城中?”
刘蝉压下心中的不快,答道:“听闻他在与谢家三郎一道,同内阁几位大臣同修新律。”
“小葛木人呢?”
刘蝉语调似有不满:“高檀将他从将军府弄走,安置在了别处。”
高檀大概是将小葛木暂时箍在了康安。
修新律,为了谢氏,到头来,东奔西走,都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高宴朗声而笑。
*
冬日清寒,康安城中甚为凄清。年关在即,可城中也没有丝毫庆典的氛围。
漫天缟素,皇城沉默地伫立着。
谢朗的尸身被悄悄地运回了康安。
即便外面冰天雪地,可他的样貌也实在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