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本着分享喜事的语气,可说着说着男人话语里带上一丝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悲伤。
他将空了的勺子放回白瓷碗中,拿起一块切好的苹果送到她唇边。同类张开了唇,含住了苹果。
漂亮的黑眸里纯净又懵懂。
却也是这时他突然察觉到撑在洁白地面的手被什么东西触了触。萨西低头,发现是同类垂落在地面的手。
她在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触碰他。
在他叙说着妹妹婚事的间隙。
几乎是一瞬间萨西就明白过来这只手的用意,她在安慰他。她确实听不懂他的语言,但就像他以往设想的一样,人类听得懂彼此的语气。她在他自以为平静淡然的话语里,读到了悲伤。
萨西看着那只细白瘦弱的手,看着她刚刚还抓着兔子毛茸茸长腿的手,此刻兔子掉在了地上,那只纤细的尾指勾上了他的食指。
“你是在安慰我吗?同类。”萨西看着垂在地面交缠在一起的手,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语形容这一刻的心情。
有高兴,有喜悦。
但更多的是难以言喻,女孩裸露在外的皮肤经过一天天的用药,那些狰狞艳丽的痕迹已经淡下。他想再过段时间,痕迹就能全部消失。但消失了就代表伤害没了吗?不管怎么用药,那些伤害都实打实存在过,印在了她身上,她心里。
经过长时间的治疗,好像淡了,消失了,忘记了。但只要活着,总有一天、一时、一刻、或许是下雨,或许是艳阳,早晨,傍晚、突然浮现在她眼前。
会跟着她一辈子,直到死亡也无法释怀。
他抬起了头,掩去眼中异样。目视前方同类漆黑却又纯真的眼睛,笑得温柔又爽朗。
“我没事,不要担心。”
她的眼神很纯净,像是森林深处静谧安详清澈见底的泉水。看起来有点深秋的哀伤,但更多的是因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担忧,为他的难过而担忧。
那只勾上他食指的尾指,正在将她的安慰带给他。萨西其实想过直接握上她的手,以回握来缓解她的情绪。但最终他没有这么做,他怕过分主动的行为会刺激到她。
“别担心,我没事。”
“我很好,倒是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长强壮一些。”像是哄小孩,萨西温柔道。而这时他也已经调整好心态,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诚恳。
又开始今天的语言训练,作为一名人类医生。萨西不仅仅是要给她心理疗愈,还要教会她一门语言。
人类总归是要回到自己的族群,而融入族群的首要条件就是学会语言,交流。
“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萨西。”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有想过给你取一个。但这似乎不太礼貌,等以后你学会了通用语,自己取一个再告诉我也不迟。”
“或许我会是第一个知道你名字的同类。”在提到第一个时,年轻的人类嘴角上扬。
因为‘第一个’这个词,在人类的世界里是很特殊的存在。代表了一种独特性,与其他人区分开,萨西喜欢这种区分。那让他觉得自己和眼前的同类,有了不一样的人际关系。
“这个是苹果,很好吃对不对。”